王春兰嘴子哆嗦了几下,大脑当场宕机。
眼见这位姑娘越骂越激动,甚至还要上前狠掐女儿的胳膊。
王春兰回了神,一把拦住她:“这位同志!你有话好好说,学地主婆打人的做派是怎么回事?”
她眉眼吊梢,给人一种和刘麻婆相似的精明刻薄感。
她斜睨着王春兰,开始冷笑道:“我说林贱女怎么敢回来这么晚,敢情是请了靠山!”
“我骂我嫂子关你屁事!吃饱了撑的在这充大蒜瓣?你个老东西算哪根葱?再挡道连你一块收拾!”
朱二妮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差点就要戳着王春兰的鼻梁骨骂。
女儿是她嫂子?
王春兰理了理思路,顿时明白自己孩子竟然嫁人了!
囡囡今年才刚满十八,林晓莲怎么敢让她嫁人的!
王春兰把林晓莲闺女当眼珠子疼,她死都没想到,林晓莲会这么对她女儿!
她胸腔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火花。
“我是谁?!她妈妈是我老公堂妹,你说我是谁?”
“我老赵家的闺女轮得到你一个外姓人作践?她是你嫂子,你都敢没大没小跟她说话,林晓莲是死了不管吗?怎么还没收拾你这个贱货?!”
朱二妮声音弱了下来,面色忽然有些心虚。
她就是看林贱女娘家人都不管她,这才敢肆无忌惮欺负她。
现在冒出这么个强势的亲戚是咋回事?
要是翻出以前她欺负林贱女的旧账……
虽然有些心虚,但朱二妮仍然不依不饶:“林贱女嫁到我们家大半年了,都没听说这个亲戚,你该不会是她请过来吓唬我的吧?”
王春兰看她死鸭子嘴硬,当即冷笑了一声,一把攥住朱二妮的手腕。
“走,我现在就带你村委会!我是不是假的,等我把林晓莲请过来你就知道了!”
“顺便再仔细查查,你以前有没有欺负堂侄女的事!林晓莲以前眼瞎了不管,我现在管定了!”
朱二妮马上就慌了神,听这女人的口气八成她是真的。
她不能去村委会让那些丑事抖出来,否则她哥她妈一定要撕了她!
朱二妮还没找好理由拒绝,林贱女一听要去村委会也慌了。
她身子哆哆嗦嗦,竟然吓得直摆手:“舅妈别……我妈不允许我闹事,而且我还欠她家彩礼钱……”
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人都有些愣住了。
王春兰心头发紧,她没想到林晓莲竟把孩子教得懦弱自卑。
朱二妮却猛地一拍大腿,对啊,当初她哥花了一大笔彩礼娶这个丧门星回家,但她嫂子嫁过来是什么没带。
问林贱女原因,她低头唯唯诺诺地说,林晓莲说家里穷没钱准备嫁妆,让她给朱家当牛做马抵债了。
朱二妮当场就气得火冒三丈,哪有女人嫁过来不带嫁妆的?
她还指望用林贱女的钱买新衣服!
现在倒好了,只有她哥出彩礼娶这个丧门星回家,林晓莲是什么都不出。
合着她们母女俩是在骗婚啊!
朱二妮立即就想去找林晓莲闹,可她妈她哥拉住她,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就算了,最后不了了之。
导致这一年来,朱二妮死命地磋磨林贱女干活。
不是被亲妈卖过来吗?那你就给我当生产队的驴一样干!
朱二妮也一直靠这个把柄,死死地拿捏住林贱女。
本来她听王春兰的话还有些心虚的,现在顿时不怕她了!
朱二妮理直气壮地叉腰:“还想拉我去村委会?放你娘的狗屁!”
“我告诉你,林贱女嫁进我家一点儿嫁妆都没带,我哥还花了彩礼钱倒贴给她!她嫁妆这事你怎么不管?现在装什么大蒜瓣!”
“她本来就欠我们家的,我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关你屁事!”
林贱女被骂得缩着肩膀,脸上都是惨白的恐慌。
王春兰把她拉在自己身后,冷笑着问朱二妮:“你哥给了多少彩礼钱?”
“两百块!是我哥一年的工钱!”朱二妮声音带着尖锐。
王春兰掏出手绢包着的现金,差点拍在她脑门上:“你数数这钱够不够?你现在给我看好了,我们赵家的姑娘不欠你什么!”
林贱女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王春兰。
朱二妮看着花花绿绿的现金,当场眼睛就直了。
钞票被风吹得哗哗响,她怕雨水把钱打湿,赶紧从王春兰手里接住。
一边沾着唾沫数一边念念有词:“十块,五十块,一百块,两百块……”
王春兰揽住囡囡的肩,等着看朱二妮谄媚讨好的小人样。
谁知朱二妮数完后,眼睛却滴溜溜地开始转。
她理直气壮地叉腰,突然不要脸地说道:“这点钱哪里够!林贱女嫁给我哥大半年,连个蛋都孵不出来,我们家还好吃好喝一直伺候她!”
“两百块不够,得再加一百!”
王春兰被她不要脸的样子气笑,“你还说好吃好喝伺候?我堂侄女本来好好一个人,现在都皮包骨瘦得脱相!”
直接翻过囡囡布满老茧的掌心:“她手心的茧子跟村里妇女一样多,摸上去比砂纸还粗糙,你看着她掌心,有胆子再跟我说一遍?”
“呵,你就是看我给钱痛快想坐地起价,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再要钱我就把钱收回去!让你一分钱也捞不着。”
朱二妮一听要收回去钱,条件反射地赶紧把钱捂紧,一溜烟窜回屋里。
等朱二妮走后,王春兰这才有心思仔细看着闺女。
她眼神总是低垂,是一种懦弱的躲闪,面前小姑子的刁难也不敢吭声,仿佛早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
王春兰心疼得要命,想开口喊她名字……却又不知如何喊起。
贱女,贱女,林晓莲取这个名字,就是把她闺女当畜生一样轻贱!
林贱女抬起头看了眼王春兰,又很迅速垂下眼帘。
她看不懂对方眼底浓烈的感情,可又想到她刚才替自己出头。
连亲妈林晓莲都没做到这种份上。
心头缓缓涌上一股暖流,柔软的角落被触动。
她抿紧唇瓣,声音虽然小,却郑重其事:“谢谢你为我说话……我、我记住了。”
王春兰眼眶泛红,忽然紧紧抱住眼前人。
这一刻她觉得,只要能和女儿过得上好日子。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