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晴该干嘛干嘛，假装没看见张妈，又重新教了一句俄语。
俄语讲究弹舌，大家一时之间根本学不会，唾沫星子乱飞，也没能说出句像样的俄语来。
一屋子人嘻嘻哈哈，被自己逗笑了。
“你说那俄罗斯人的舌头是咋长的呢？哎呦，难死我了。”
那大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呲牙咧嘴地发音，话没说出口，头都晕了。
“哈哈，我感觉我舌头都麻了！唾沫星子喷出了二里地！啊哈哈，真不行了，真不行了！”
林婉晴也跟着她们笑，眼睛却一直偷瞄着张妈。
张妈先是拉了拉会计，把她喊到了一边，然后把手中的发票递了过去。
那会计看了一眼，说了几句话，然后夹在了自己的笔记本里，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继续练习发音。
一般情况下，林婉晴都会在街道办事处待两个小时，但是今天时间到了林婉晴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张妈附近和人不知道说这什么。
这就让张妈警觉了起来。
林婉晴怎么还不走？她不走是想干啥？是恰巧有事，还是故意不走？
张妈提心吊胆，一个劲地喝水，要不就是出去一趟溜达一圈再回来，根本坐不住。
仔细想想，她没露出什么破绽吧？买东西的时候，那老板也说了，天知地知的事没人知道。
而且采买吃回扣的事人人都干，也没见她们出啥事啊？张妈一直安慰着自己，越想越觉得踏实。
她反复地复盘，总觉得哪里都不会出问题。
自己一定不会出事的，张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慢慢地她也坚信了这一点。
所以他很快就让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甚至心情越来越好。
临中午，那老板带着人把张妈采买的东西送了过来。
大概有一板车，各种各样的彩纸，毛笔，花环……
“这是您要的东西，核对一下。”老板笑着，对张妈挤了挤眼睛。
张妈了然，“等会我带你去找会计结账。”
林婉晴走过去，翻了翻，问：“老板，你这些彩纸多少钱？”
那老板随后就说了一个数，这是她们写在采买单子上的单价。
张妈警惕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问问不行么？”林婉晴的手指在那堆东西里翻了又翻，“怎么，怕我问啊？”
张妈立马脸色不自然了起来，“我怕什么！”
“你又不是管这个的，又不是我领导，我不乐意让你问不行啊。”张妈推了推林婉晴，“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你闲得管我的事！”
林婉晴放下手里的东西，拍拍手上的灰尘，笑着说：“老板你不老实啊。”
“前几天我就问过你价格，要比你现在的报价便宜呢！”林婉晴看了看张妈，又看了看那老板，又是一笑，“你忘记你当时是怎么和我说的来着？”
“你说可以让我拿好处。”
老板的脸色和张妈的脸色一起变了。
这人虽然眼生，但是仔细看看，却能让他回忆起来。
主要是这人长得漂亮啊，老板忽然想起来了，她是来问过价格，自己也问过她是给谁买，还说能让她拿好处。
“我，我可没从中占便宜！”张妈立马否认。
林婉晴看向老板，“你呢，怎么说？”
老板也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们，我们绝对没有说什么拿回扣的事。”
大概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往这边走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领导都惊动了。
“怎么回事？”陈凤兰问。
林婉晴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张妈大气都不敢出了，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老板身上，希望他一口咬死，千万不能顶不住压力都说出来啊！
陈凤兰皱眉看向那老板，“你真的没虚报？”
老板点头，“当然！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哪里能骗人！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要不然今后这生意还咋做？”
张妈提着的心立马就放下来了，她也跟着点头，“对啊，我可是个实在人，不会做这占公家便宜的事！”
她一边说还一边剜着眼睛看林婉晴，“这有些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这不是破坏别人的名誉么！”
张妈和老板互相看了一眼，都踏实了。
她们一定会咬死，只要不说实话，就不会有人把她们怎么样。
“林婉晴，你这么诬陷我，你存的什么心啊。”张妈对着林婉晴咄咄逼问，“我怎么说也是你家人，是孩子的奶奶！我知道了，你是恨我抢走你儿子，所以你就这么空口白牙地往我身上泼脏水！”
张妈的情绪很激动，好像自己真受了什么冤枉一样。
林婉晴只想笑，“你把自己说得好无辜啊。”
“我当然无辜了。”张妈哼了一声，“你是资本家的后代，一肚子坏心眼子！当然看不起我们这些无产阶级了。”
“呵呵，你还真会挑矛盾。”林婉晴话题一转，一双眸子满是冷沁沁的光，“你真这么无辜的话，应该不害怕我们接下来说的话。”
张妈皱眉，“你神神叨叨地想干啥？有啥说哈呗！我怕你不成！”
林婉晴不说话，看向陈凤兰。
陈凤兰不愧是当领导的，径直走到老板面前，严肃地说：“这位同志，你既然不说实话，你的东西我们也不敢要了，还请你回去吧。”
“不，不是，怎么就不要了呢！”老板有些急，“当时我和这位大姐都说好了啊，我白白给你们送一趟，耽误我多少事啊！”
老板脸红脖子粗的嚷嚷，一个劲地给张妈使眼色，希望她能说几句话。
张妈也有自己的算盘，就算这场买卖不成，自己拿不了好处，也不能东窗事发，所以她只是象征性地劝道：“主任，人家做买卖也不容易，咱们不能言而无信不是？”
“不是我们不想要，是这里面的事讲不清楚，我们不能要。”陈凤兰看着老板，微笑着说：“同志，您懂么？”
这话的意思是说东西也是可以留下的，她们之间的买卖也是可以谈的。
但是要说实话？
所以这是个暗示？
老板的心眼子一直转个不停，眼睛一直瞄着张妈。
张妈顿感紧张，生怕老板出卖了她，心慌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