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沈时年沉默了会儿,然后才眯起眼声音冷沉,“……商小姐,希望你等会儿,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去前面服务区。”
最后的话,是他对司机的。
商知微听到这话,心一下子落了下去,整个人有些脱力地往后靠了靠。
只要不过万东服务区,他肯定不会遇到车祸了……她正这样想着,突然便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彭!”的一声。
商知微的心弦瞬间绷紧,心跳更有瞬间的停息。
她瞳孔微颤,握紧着手机,听着里面安静下来的环境,嘴唇抖动了几下,才颤声道:“沈……沈先生?”
警笛呼啸。
大火的浓烟,遮蔽了半边天。
商知微冲下车,四处张望,直到那个略显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提着的心,才彻底落下来。
沈时年就站在不远处,背靠着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车头。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轮廓,纯手工的黑色西装纤尘不染,臂弯里搭着的灰色大衣也一丝不苟。
他微微侧着头,目光沉静地望向远处高速路上,那遮蔽了半边天的滚滚浓烟,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冷光。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沈时年缓缓转过头来。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穿过不算远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了她惊魂未定的小脸上。
被他这样专注地凝视着,商知微才后知后觉地窘迫起来。
她慢慢走了过去。
“沈先生,您……没事吧?”
“托您的福,应该算……躲过一劫。”
他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深邃的目光却打量着她略微苍白的脸色,紧张掐在一起的双手。
“只是我很好奇,商小姐是怎么知道,我要去机场的?”
她方才的电话分明是在路上打的,所以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要去机场?
毕竟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和沈家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商知微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完了,她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实话实说,她做了个梦,梦里就是这样的吧?
那他肯定会把她当神经病!
面对他审视的目光,商知微心跳加速,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后只能尬笑道:“没、没有,我不知道,我就是有急事找你,呵呵……”
“那这么巧,你也在这条路上?”
“哈哈哈……是啊,就是巧合,哈哈……”
商知微知道自己现在的演技很拙劣,可是她真的不能说实话。
沈时年盯着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光犀利得好似能看破她的心。
商知微恍如顶着千斤重的压力,指甲在手背上掐出月痕。
沈时年注意到她这个动作,锐利的目光渐渐收起。
罢了,不管她为什么会知道,她都救了他的命。
“那还真是巧。那商小姐,你这么着急找我,是想说什么?”
商知微正担心他还要追问下去,却没想到沈时年突然就换了话题。
一双刚刚被水雾洗涤过的鹿眼,迷蒙地眨了眨,清澈得好似风雨过后的蓝天。
过于美好,让沈时年有些想遮住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而商知微则接着磕巴道:“啊……就是,就是你之前说的事情。”
沈时年静待下文。
商知微吸口气,直视他的镜片后的双眼,“沈先生,我决定了,我想跟你一起合作收集证据。”
说着,她朝沈时年伸出了手。
虽然今天的本意并不是这个,但她已经决定离婚。
而沈时年是楚潇潇的未婚夫,和她一样的受害者。
额……姑且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吧!
看到她伸出的双手,沈时年却没有马上握上去。
这让商知微的心一下子忐忑起来。
这时,送沈时年去机场的司机过来了。
因为他们突然变道,导致剐蹭到了旁边的车辆,刚才司机就是去处理这个事情了。
“先生,对方要求赔偿车子的修漆费用,因为是你突然叫我变道,所以……”
“没问题,我出就行。”沈时年平静答应,并没有要多花钱而不满。
司机闻言松了口气,马上点头:“好,那我去和他们说。”
商知微看着这一幕,又有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沈先生,是我让你来服务区才……”
“没有,和我的命相比,这点钱并不算什么。”
“如果商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去里面的咖啡厅坐下详谈吧。”
沈时年微微摇了下头,然后转身拄着手杖,率先走向服务区的咖啡厅。
商知微怔了一瞬,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同意了。
只是,看着沈时年挺拔沉稳的背影,她却从上面看到了一种无形的冷寂疏离,似乎……和他表面展现出来种温文尔雅感,完全不同。
商知微顿了一下,小跑几步跟上他。
沈时年虽然拄着手杖,但他的步伐并不慢。
在相对安静的角落落座,点了两杯咖啡。
沈时年没有迂回,直接切入正题:“商小姐想怎么合作?”
商知微刚才浅浅想了下,便道:“我想离婚,可是我现在半点证据都没有,而且,我和他之间有很大的利益牵扯,只说离婚,他肯定是不会同意。”
“所以呢?”
“所以我需要绝对有利的证据!”
“如果沈先生你手里有什么证据的话,我希望你能愿意分享一下,当然,我也会努力找证据帮你。不过前提是……”
她顿了一下,眼神里多了些探究,“你真的想跟楚潇潇分手。”
她不确定沈时年是不是真的想分手?
毕竟感情,可是很复杂的。
因为她担心,沈时年如果不是真想分手,后面会不会变卦?
或者是直接出卖她。
分手,这个词落在自己身上,沈时年还真感觉陌生又新鲜。
可是,想了想他现在和楚潇潇关系,似乎也能用。
“我当然想分手。”
更直接点说,他想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