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余睁开眼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那为何叫还魂丹?”
“欸这……”
富郎中道,“原来的还魂丹是北陆神门为救失魂弟子而调配出来的,之后用于安魂养身,现在改了配方,减弱药性,那药就不局限于神门弟子,普通人也能吃。”
宫余微微皱眉,“我不曾听过这个事,还魂丹是从哪个神门出来的?”
“北陆的红缇门。”说到红缇门的时候,富郎中的手顿住了,他看向宫余的脸。
一旁的两个老人也都盯着宫余的脸,“诶你这长得……怎么那么像……”
宫余看向他们。
“哇。”其中一个老人指着宫余的脸对另一个老人道,“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你家大门的辟邪图吗?”
宫余嘴角僵硬,辟邪图??
“呃这这……闭嘴啊你,死老头!”
宫余收回眼神,现场陷入了莫名的安静。
过了一会,宫余看向那个贴辟邪图的老人,问,“为什么贴我?我能辟邪吗?”
“这……传说是能……传说……”
宫余郁闷极了,红缇真予还跟他黏在一起,这是他没想到的,难怪炼出来的肉身与红缇真予那么像。
上半身的伤处理得差不多了,富郎中看向下面。
宫余扯了扯嘴角,道,“可以了,你帮我多备些药,我拿回去用。”
富郎中看了一眼旁边沾血的衣物,走回柜台,“你的衣服最好不要穿了,换身干净的。”
宫余看向一旁的小厮,“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帮我买身衣服来,我给你双倍的钱,可以吗?”
“等等等等……”旁边两个老人兴致冲冲地走到宫余身前,“我们去帮你买,我们帮你买。”
宫余疑惑地看着他们。
“嘿嘿。”说话的老人搓了搓手,“你卖几颗还魂丹给我们就好。”
宫余摇头,“我没有还魂丹。”
“你没有?你不是红缇门少主吗?你怎么会没有呢?别开玩笑了。”
“我真的没有。”宫余正色道。
他不仅没有,来这之前他还从未听过。
“这……”
宫余拿钱给小厮,“麻烦你了。”
那小厮看向富郎中,富郎中对他点了点头,这小厮才跑出去。
富郎中的药很奇特,那药擦上去,不仅能快速止血,而且很快就被身体吸收了,完全不会沾到衣服上。
“这药膏不错。”宫余看着手上的伤,“叫什么名字?”
“还没取名。”富郎中正在捣药。
“还没取名?”宫余疑惑问,“为何?之前没人用过吗?”
“我以前在北陆医过一个人,那个人你应该很熟悉,是北陆祁国的素逸公主,她病好后,给了我这药膏的配方,说等我把这药膏配出来,她就给取名,可惜等我来到南陆才把这药膏给配出来。”
提到祁素逸的事,宫余眸光微动,“那你怎么不自己给它取一个?”
“我取有什么意思?”富郎中把药膏倒到瓶子里,“再说了,我给取了名,那位公主以后还会再取吗?”
“药名而已,谁取不都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富郎中抬头看他,“那可是一位十分特别的公主。”
宫余想起祁素逸的笑颜,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弯了嘴角。
富郎中继续低头捣药,“传言素逸公主跋扈顽劣,不辨是非,北陆谁人见了都避之不及,未见素逸公主时,传言我信八分,初见时,人的确骄横,我那时连银子都不敢跟她收,没想到数日后,她竟然到我那还恩,仅是有个渔民帮了她一把,她就把整个村子扶了起来,上百年三不管的地方,短短一个月就建成海边唯一的一座县城,甚至与南陆通了商,一饭千金,莫过如此了。”
宫余静静地听着,富郎中说的这些是他不知道的。
“从那之后,她常往我那里去,那位公主熟知医书,每次去我那里,都会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她还说,她要让我在十年内成为祁国第一御医。”富郎中轻叹一声,“可是后来,北陆出了变故,她嫁了人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宫余低下头,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攥拳。
富郎中继续捣药,没有看他,“真是可惜啊,那么聪慧的一位公主,世人说她谁人都敢招惹,是跋扈无知,仗势欺人,但只有愿意去了解的人才知晓真实的情况,这位公主仗势欺人确实是有,她当年整治海边的乱民时,便是借势压得那些乱民饭都吃不上,但在平息动乱时,不曾杀害一人,鲜少有镇压是不流血的,但她做到了,而且最后是全部的乱民请书归服,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无知之人呢?”
说到这里,富郎中忽然重重敲了敲研钵,再继续捣鼓,“但这位公主是不在意流言蜚语的,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别人误解她,她不会生气,甚至是毫不在意,她给我的答案让我很惊讶,她说,流言说的不是真正的她,哪里值得她上心?她真是一个十分豁达的人。可是更让我惊讶的是,她嫁了人之后,关于她的流言却是极少了。”
宫余抬头看向富郎中。
“我想,那个时候,她过得可能不是很开心。”富郎中停下了动作,似乎是手酸了。
宫余嘴角微动,“关于……她和邱单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富郎中继续捣药,“我准备离开北陆那会才知道她嫁的人叫邱单。”
小厮刚好回来,将衣服递给宫余看,“公子,您看这身衣裳可以吗?”
宫余只是扫了一眼,“嗯,可以。”
小厮将衣服放在他身旁,到一旁收拾去了。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宫余问。
富郎中却是看了他一眼,“你不想听啊。”
宫余沉默。
富郎中哼笑一声,“早说,我本也不是啰嗦的人。”
宫余缓缓起身,去里间更衣。
富郎中手里的药捣鼓完后,他又重重敲了敲研钵。
“先生……”小厮小声道,“您不是说不能这么敲研钵吗?”
富郎中瞪了他一眼。
小厮把脑袋缩回去,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宫余换完衣服出来,富郎中已经把药都装好了,“七天用量,用完再来。”
宫余看着一整盒的小瓶子,道,“我可能不会再来取药。”
富郎中背对着他,低着头整理他的药材,“伤在你的身上,来不来是你的事。”
宫余合上盒子的盖子,留下几块银子。
富郎中缓缓停下动作,回头时,人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