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红缇真予被邱单带走了。
红缇门试图阻止,但是邱单拿宣战威胁,红缇门不敢轻举妄动。
飞鸟行远,红缇松穆重重叹息一声,像是对一件事已经彻底无可奈何。
红缇苓想说话,可见红缇松穆眸光暗淡,红缇百雅脸色沉痛,长老和其他长辈神情凝重,全场的氛围压抑十足,这令她不由得收回自己的手。
她看清楚了,红缇门恐怕再难保红缇真予,于是,她下了另一个决心。
偷偷去往祁国的路上,红缇苓的心情都分外沉重。
不出所料,红缇苓一入祁国皇城,就有十几个高手合力来擒她。
红缇苓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她没有反抗,不仅没有反抗,在被围住的时候,她还直接弃剑举手,道,“今日我来祁国认罪,只求让我见一见素逸公主。”
她被捆着关进了地牢。
红缇苓以为自己会先遭到一顿拷打,或者祁藏来见她,问罪当年之事,但是都没有,她入狱之后第一个见到的,正是祁素逸。
祁素逸面容憔悴,来了牢房后,就坐到狱卒安排好的椅子上,扶着额头,有些疲惫道,“你找我干什么?”
红缇苓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狱卒。
祁素逸摆摆手,让所有人先退出去。
等到二人所在空间没有其他人,红缇苓才道,“素逸公主,我知道祁王一直想要我的命,所以我今天一个人来这里,就不打算活着回去,但是我希望,我牺牲自己这条命,能救我弟弟。”
祁素逸抬眼看她,“真予哥哥怎么了?”
“邱单把他抓走了。”红缇苓的语气出乎寻常的平静。
“我去救他。”祁素逸缓缓起身,转身要走。
“等等。”红缇苓道,“我来找你,不止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祁素逸转身看她。
红缇苓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祁素逸扶着椅子的把手,坐了回去,“说。”
“你可还记得当年真予与你分开的事?”
祁素逸抬眼看她,等她下文。
“当年真予与你分开,并非是因为不喜欢你,你们分开的那段时间,我曾多次见他黯然神伤,梦中唤你名字,公主到红缇门闹时,他虽不松口,可也一直护着你。”
祁素逸阖眼,眉宇间的疲倦不消,“提这些事做什么……”
“公主有没有想过,他当年那么喜欢你,也没有移情别恋,为什么非跟你分开不可?”
“是啊,为什么,我也一直想不通,姐姐知道吗?”
“他认识你之前,曾在无望山,走火入魔过。”
“……”
“他当年遭人算计,误入无望山,在里面待了好几年,红缇门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救出他,后来是他自己破了无望山出来,他出来的时候,是走火入魔的癫狂样子。不知公主有没有了解过走火入魔的危害,一般来说,走火入魔者,极有可能爆体而亡,或彻彻底底自伤成一个废人,就算是能顺利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也需经历多日的运功调养,但当时真予从无望山出来后就昏迷过去了,我们将他带回红缇门,他在门中昏睡了三日,醒来时已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红缇苓轻轻一叹,“这是不正常的,没有哪个走火入魔者可以睡一觉就恢复的,古籍上也有记载过,如果一个人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突然恢复过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伤了根本。”
祁素逸睁开眼睛,抬眼看她。
“伤了根本,也就是伤到了魂魄本身,走火入魔的危害没在身体上体现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那些危害都伤到了魂魄上,这意味着他随时可能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嗜血的杀人魔。所以我猜,真予当年之所以要与你分开,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否则,实在难以解释,他那么喜欢你,与你分开后那么难受,却执意如此。”
“……”
“这段时间的真予你也看见了,招魂阵法之事结束后,他失去神智,如幼童一般,那是招魂阵法那次事件给他留下的伤害,后来逆枫大师帮他修复了魂魄,除去了招魂阵法那次事件对他的影响,又在公主道门血咒的刺激下,恢复了神智,按理说,这已经足够完全消除招魂阵法那次事件对他的影响,但是他为何没能完全恢复?”
“……”
红缇苓心情沉重道,“今早邱单来红缇门抓他,我见他那癫狂的样子,就像他当年从无望山出来时走火入魔的样子,如今他仍不能恢复成从前那般,我想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当年走火入魔遗留的问题使得他变成了如此这般。”
“逆枫大师不是帮他修复了魂魄吗?”祁素逸轻轻问。
“走火入魔致使的魂魄损伤与术法伤害不同,据古籍记载,走火入魔损伤的是整个魂魄,致使的伤害不仅是永久性的,而且是没有痕迹的,无法查出,更无法修复。”
“……”
“很多人都在问他的情况,你也一直在查,你们之所以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至今仍未恢复,是因为当年真予走火入魔的事我们不曾对外公开,没有人联想到这一方面,没人知道那与走火入魔有关。”
“为什么不公开?”祁素逸眼神凉凉地看着她。
红缇苓沉默了一会,道,“真予实力超群,如果他发起疯来,公主以为,忌惮的人多不多?”
“……”
“我们都是为了保护他。”
祁素逸微微垂眸,低低问,“那他……还能恢复吗?”
“古籍上没有记载过症状与他完全相同的例子,我不知道。”
“……”
“素逸公主,我知道你很喜欢真予,不忍心一直看他这样,我与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帮帮他。真予本性不坏,他从小到大都很善良,小的时候,他甚至连虫子都不忍心踩死,如今他闯出这祸,我相信他绝不是自愿撒手不管,任那些受到伤害的人遭受苦难的。”
祁素逸扶着头,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红缇苓见她没有回应,有些焦急道,“素逸公主,你帮真予,也是在帮北陆,这祸是他闯下的,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怎么解决问题,哪怕他不清楚,以他的本事,也一定是处理当下灾祸的一大助力。”
“还有吗?”祁素逸定定地看着她。
红缇苓眸光黯淡,唇角微动,“就是这些。”
“这些事,值得你舍命跑这一趟?”
“……”红缇苓低低道,“真予走火入魔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当下的情况也不适合让太多人知晓,我来跟公主说,自己放心,今日我与你所说之事,也请你务必保守秘密,不然一定会给真予招来杀身之祸。”
“我哥一直想要你的命,你真的不怕死在这里吗?”
红缇苓轻轻摇头,“我问心无愧,死有何惧,只希望……公主能帮帮真予。”
祁素逸扶着把手缓缓起身,在原地沉默地站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