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洛曦宁平静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笑,那笑中透出几分算计,又透着几分笃定。
她汝南侯府虽然没落,往日荣耀如同被封吹散的烟云,但她还是能拉出姑姑三皇子侧妃的头衔来唬人。
“姑姑,对不住了,宁宁拿您的名头来唬人,想必您知道也不会怪宁宁吧!”洛曦宁朝着京城方向喃喃自语。
今儿是真忙,又是抓小偷,又是赶恶棍。
洛宁笑着对赶来的亚尔笑道:“亚尔哥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赶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亚尔嘴角上扬,笑容有些憨。眼神中带着几分羞涩,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摆了摆手,说道:“宁宁,你这说的哪里话,我,我......”
看着亚尔憨厚的笑,洛曦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知道亚尔不善言辞,但他这份心意确是真真切切的。在这样的世界,能有这样一位可靠的朋友,实在是她的幸运。
“亚尔哥哥,刚才那样出现,真的就如那英雄一般。谢谢你,真的。”洛曦宁笑得眉眼弯弯,眼中全是感激。
亚尔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挠了挠头,说道:“宁宁,你别取笑我了,我哪是什么英雄,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罢了。不过,你没事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后院突然停下一辆马车,洛衔青跳了下来。“宁妹,宁妹......”
\"哥哥,我在这里。\"她朝着窗外招手。
“宁妹,”洛衔青快步上楼,对亚尔笑着招呼一声,“宁妹,我们快回去吧,家里出事了。”
\"怎么了这是?\"洛曦宁大吃一惊,这怎么还有家里的事儿?
“那行,亚尔哥哥,我就先走了。”
亚尔微笑颔首。
匆忙回到洛府时,夕阳已西沉。
她刚踏入大门,便觉得气氛不对。往日井然有序的府邸此刻乱作一团,丫鬟小厮神色慌张,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出什么事了?”她一把拉住了丫鬟,声音压低问道。
丫鬟嘴唇颤抖,“四小姐,老夫人、三爷和三夫人都在荷影轩,您快去看看吧!”
洛曦宁心头一紧,顾不得多问,提起裙摆便往荷影轩奔去。
穿过曲折的回廊,还未进门,便听见里头传来的声响。
“你们就这样瞒着我!”
“砰”的一声,竟然有摔杯的声音。
“糟了。”洛衔青拉着洛曦宁,快步走进去。
老夫人发髻散乱,手里攥着一封泛黄的信笺,哭得几近昏厥。见洛曦宁进来,竟踉跄着扑上前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枯瘦的手死死箍住她的肩膀。
“宁丫头,我可怜的宁丫头,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祖母?”洛曦宁被突如其来的拥抱震得僵住,她下意识地轻拍老夫人的背,道:“您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摇头,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滑落。
“宁丫头,祖母对不起,”老夫人哽咽着,手指颤抖地摸上洛曦宁的脸,“竟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洛曦宁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了,什么时候受委屈了?
她转头看着旁边的父母,用口型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湘湄双手一摊,表明这和她没有关系。指了指旁边的洛庭鹤,还有跪着的洛清栀。
洛清栀此刻正死死攥着帕子,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的身子摇摇晃晃。
“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曦宁声音冷了下来。
荷影轩一片死寂。
直到老夫人哭够了,站起身来,对洛庭鹤说道:“老三,你来说说。沈氏,你,哎,你来扶我,你也是受了莫大委屈啊。”
说着,眼角竟又流出泪来。
“爹?”
洛庭鹤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宁宁,就是这......离开京里的时候,你娘特地拜托你外祖家调查了一下当年的事情。”
他转头看向旁边跪着的洛清栀,冷冷道:“当年你母亲生产之时,柳姨娘趁着主母昏迷,买通稳婆,将你和洛清栀......调换了。”
洛庭鹤的声音,每个字都让洛曦宁耳中嗡鸣不已。
“那意思是说,我......真是父亲母亲你们的亲女儿?”洛曦宁瞪大眼睛,一脸惊喜。
“当然!”
“呀!”洛曦宁突然扑向沈湘湄,双臂紧紧环住母亲的腰身,声音带着压抑的委屈,“我就说嘛,我和哥哥如此相似,这双眼睛分明和娘亲一模一样,我怎么可能不是你们的亲女儿?”
沈湘湄被女儿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地踉跄,却在触到洛曦宁颤抖的肩膀时,心口骤然撕裂。
这明明就是自己的亲女儿,却在自己护着的时候,还会被旁人说自己胳膊往外拐。宁宁虽然大大咧咧,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这柳姨娘真是恶毒,当年设计嫁入侯府,先是推葭儿入水,又偷梁换柱,让真正的嫡女成了庶女,让她生的孽种鸠占鹊巢!”老夫人猛地拍案而起,手中信笺朝着跪地的洛清栀飞去,纸张边缘在她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洛曦宁抓住沈湘湄的衣袖,想着原主这些年在侯府如履薄冰的日子,不受重视的庶女身份带来的冷眼,洛清栀的刁难,父母的漠视,原来这一切,都源于一场恶毒的算计!
她捂住胸口,汹涌的情绪让她心口发堵。
为原主悲惨命运的怜悯,以及那深藏的怨恨。
“宁丫头......”老夫颤抖地捧着她的脸,老泪纵横,“你才是我们洛家的嫡女,这些年,祖母竟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洛曦宁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跪着一旁,捡起地上信笺的洛清栀。
“原来,我才是那个被你抢走一切的可怜虫?”洛曦宁轻声笑了,笑声里却带着一股悲凉。
她俯身,捏住洛清栀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这些年,你享受着我的身份,我的尊荣,我父母的爱,那样欺辱我的时候,可曾有一刻,觉得愧疚?”
洛清栀嘴唇哆嗦,却仍在强撑:“你们休想骗我!柳姨娘早就死了,这一切都是洛曦宁你这个贱人......”
“啪!”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洛清栀的脸上,打得她整个人歪倒在地。
洛曦宁收回发麻的手,声音冰冷道:“这是外祖家的火漆,你竟还敢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