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细白的手指攀住他坚硬的腕骨。
眼神带着某种祈求,凄凄凉凉的。
指腹下,男人的脉搏剧烈的跳动,一拍拍撞她的心。
“再说一次。”顾驰渊哑着嗓子,蹙眉看着她。
“找别人……不相干的……付钱的那种……”沈惜又往前,脸几乎贴住他的小臂。
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两不相欠的人,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哐当”一声,茶几在顾驰渊脚边裂成两半。
他按住沈惜的手,狠狠拨开,问,“真想好了?付钱的那种?”
沈惜的泪眼已模糊,牙齿把嘴唇隔出了血,颤抖着,再也发不出声音。
顾驰渊深深吸了口气。
眼神里,是晦暗的情绪。
他又看了沈惜一眼,一转身,甩开房门走了出去。
沈惜就盯着合拢的门缝,光没了。
她垂垂枯萎在床边,绝望侵袭了整个世界。
……
就在沈惜觉得自己快要被烧死的时候,她忽然被抱起来,陷入一片冰凉。
睁开眼,是卫生间明晃晃的灯。
灯下是顾驰渊沉冷的眼。
“做什么?”沈惜的喉咙要着火,声音干哑,又娇。
“别动……”顾驰渊的声音比刚才平静很多。
他抬起手,按住她的腿,“再动,就找人来。”
话落,他将沈惜放在浴缸里。
手一触,是温凉的水。
“不好用。”沈惜哭出来,内里的火依然像要将她毁掉。
“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若不配合,就自己忍着。”
顾驰渊拧开花洒,细细的冷水流滑过她霞红的皮肤。
他的掌,似沁过冰,触到她最热的地方。
一寸寸地安抚,极耐心。
沈惜忍不住发抖---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熄灭她皮肤的火。
可是
修长的手指,和糙粝的指纹。
在她心里。
引着前所未有的火。
沈惜禁不住哭出来,夺过他的手,“还热。”
“很快就好了。”顾驰渊抚她的脖颈。
长指一扭,拨开纽扣,揭着衣领,轻轻扯了下。
水又冷了些,粉色的皮肤,一缕缕染上如冰的白。
腰也被握着,海藻般的长发,浮荡在水面。
她按住他的手,“顾驰渊。”
男人神色淡淡凛着,目光落在起伏的丘陵上。
她褪了火,恢复如常。
似一端白玉盏,任他捧在掌心,润得滑手。
没有人,能坐怀不乱……
“好些吗?”顾驰渊沁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她微微睁眼,点点头,又阖上。
全身上下,难以言说的疲惫。
顾驰渊伸手,探沈惜的额头。
然后弯腰,将人捞出浴缸。
扯出浴巾,裹着她。
沈惜鼻子间,又噙满他的味道。
冷滞中,带着微微的潮湿。
像男人最浓重的欲。
沈惜忍不住,看着他眉眼。
对上的,是一副松间明月,风轻云淡。
抱起她的时候,顾驰渊的白色衬衫湿了大半。
薄薄的布料,贴着坚硬的胸膛。
领口微敞,冷白的喉结,映出一小片影。
都这样了,他对她,没有一点念头。
这样,合她的心意,也挺好。
只是,没念头这件事,在沈惜心里偷偷放大。
搅得她又沮丧起来。
她低着头,整个人被顾驰渊放在床上。
被子下面,一块布料都没有。
他却穿得整整齐齐,像尊不动如山的佛。
沈惜觉得自己还泡在刚才的冰水里,每个毛孔,都是入骨的寒意。
她揪着被子角,露出圆圆的脸,低问,“你要走吗?”
顾驰渊垂着眼看她,“这里不安全了,你母亲也要换医院。”
……
黎明的时候,沈惜和鞠佑芝被送上一辆保姆车。
周续亲自护着,将她们送到联系好的新医院。
车里暖气开得足,鞠佑芝觉得憋闷。
她抬起头,惶惶问,“惜惜,你爸爸跟咱们去吗?”
沈惜揽过母亲,抚着她干枯的发。
“惜惜,换了地方,少爷知道吗?他还会保护你吗?”
一句话,刺得沈惜疼。
她揉揉鼻子,“妈妈,都不会变。他也不会走。”
鞠佑芝感到极安慰,眼睛里泛出天真的光,“少爷是好人,他从小就会保护你。”
车里的热气,呛得人头疼。
沈惜酸着鼻子,推开车窗。
车子缓缓开动,转弯时,与顾驰渊的车擦肩。
冬日的风卷起他的衣角,烈烈的,似一副战袍。
他扔下指间的残烟,俯身坐进车里。
晨光不经意掠过,描出男人如松的挺拔轮廓。
沈惜心里软了一角,扒着车窗喊了声,“顾驰渊,你跟我一起走吗……”
男人扶着车门的手一顿。
一言未发,关上了车门。
……
鞠佑芝被安置到养禾医院。
条件与颐和医院相当,医生和护工全是新的。
沈惜也被留下,做了身体检查。
除了受凉,并没什么伤。
只一处,是腰后的淤青,医生很疑惑,“小姐,有人打过你?”
沈惜脸一红,“没。我自己磕的。”
头脑里,却翻卷是残存的记忆:
那双手,在水里,唯一的失控,就是掐住她肋侧的细皮,重重揉了一把……
……
澜苑,
林丽莹萎在沙发里,嘤嘤地哭,“昨天说好了选订婚礼服,你接个电话就跑,什么事比这个重要?”
顾驰渊敛着眉,“周续出了点状况,他自己摆不平。”
“才不是,”林丽莹抹眼睛,“是不是沈惜的妈妈出了事,你对她,很上心?”
顾驰渊端起壶,倾出浓黑的茶汤,“有人想让周续身败名裂。”
他说着,目光看向林丽莹,“周续在顾氏的地位你应该清楚。他名声坏了,对顾氏,没好处。”
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林丽莹若再闹,就是置集团的声誉于不顾。
她迅速收敛情绪,换上一副国泰民安的表情,“男人的大事,我不计较。你哪天方便,我再约看礼服的日子。”
顾驰渊廖廖喝了半口茶,吹下眼,淡淡说,“都依你……”
这时候,周续敲门走进来,“顾总,高大山的事,我们调查清楚了。”
顾驰渊撇开旧茶,杯底在桌面磕碰出声。
书房里
周续垂手立在桌案边。
顾驰渊坐在宽大皮椅里,指间的烟气,模糊着他的眉眼。
他轻轻弹了下烟灰,手一划,翻着平板上高大山的供词。
看到最后,顾驰渊掀起眼皮看着周续,“他说什么?沈惜是你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