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姐手脚麻利地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
那殷勤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大千是来视察的领导。
潘康北则拿起那本《交通法规学习手册》,毕恭毕敬地翻开。
“陈哥,这本册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你要是想快,我建议你啊,干脆整本给它背下来!”
“这样理论考试保证你一把过!”
他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只要理论过了,后面的上车练习、路考什么的。”
“你放心,都交给我们,保证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陈大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
“嗯,听着不错。那……这费用怎么说?”
赵姐端着茶壶,笑呵呵地接过了话头。
“陈哥,咱们这儿全程带教,保证您用最短的时间拿到证,这个数。”
她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十块钱,一个人。”
五十块,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这两人,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陈大千笑了。
他放下茶杯,施施然站了起来。
“哎呀,五十块,这也太贵了点。”
“我看我还是算了,不麻烦两位了,我自己慢慢排队学吧。”
说着,他作势就要往外走。
这一下,可把赵姐和潘康北给急坏了。
煮熟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飞了?
“哎,陈哥!别走啊!”潘康北一步跨过去,拦住了门。
赵姐也赶紧上前,拉住了陈大干的胳膊,脸上的笑都快挤出褶子了。
“陈哥,陈哥,价钱好商量嘛!您觉得多少合适?”
陈大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他们,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
“二十?”赵姐和潘康北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肉痛。
这可比他们的心理价位低太多了。
但看着陈大千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们又不敢把话说死。
这可是个财神爷,得罪不起。
“二十也行!”赵姐一咬牙,拍了板,“不过陈哥,我得跟您说清楚,这二十块是教练费。”
“后面考试的时候,您知道的,考官那边打点一下,流程也能走得顺一点,到时候可能还得有点小花费。”
“没关系。”陈大千爽快地点头,“只要能让我顺顺利利把证拿到手,这些都是小问题。”
他从口袋里抽出那张一百的,又掏出钱包,数出二十块钱递了过去。
“那就这么定了。”
“好嘞!”赵姐喜笑颜开地接过钱,连忙拿来一本名册。
“陈哥,来,在这儿填个信息。”
陈大千大笔一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基本信息,然后拿着那本小册子,转身离开了。
“陈哥慢走啊!我等您过了理论来练车!”
潘康北一直把人送到大门口,挥着手喊道。
赵姐也是满脸笑容地目送着陈大千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办公室。
二十块到手,美滋滋。
她哼着小曲儿,拿起刚才那本名册准备归档。
目光落在刚刚填写的名字上。
陈大千。
“陈大千……”
赵姐喃喃地念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好像在哪儿听过。
在哪儿呢……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一个激灵,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今天早上!
自己那个开药店的弟弟赵卫东!
当时他们铺子里的伙计火急火燎地跑来找她,说老板被公安抓走了!
她当时吓了一跳,赶紧托关系去打听,后来还特地去局子里看了一眼。
隔着铁窗,她弟弟赵卫东鼻青脸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咬牙切齿地跟她说,他是被人害了!被人给设计了!
那个害他的人,就叫……陈大千!
会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赵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手里的名册“啪”地一声掉在桌上。
晴天霹雳!
她死死地盯着名册上的那个名字,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把我弟弟送进局子,现在还敢大摇大摆地跑到我的地盘上来考驾照?
赵姐恶狠狠地咬了咬牙。
她决定等陈大千练车的时候好好盘盘。
万一真是一个人,就算花钱了给她提业绩了又怎么样。
把她弟弟送进局子,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
与此同时,马路上。
揣着那本薄薄的《交通法规学习手册》,陈大千心里踏实了不少。
搞定了,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接下来,就该去书店接孩子们和老婆了!
这年头,娱乐活动不多,书店算是个顶好的去处。
有免费的知识可以“蹭”,还有大吊扇呼呼地吹。
那种地方,只要坐下,每个几小时出不来。
所以陈大千也不觉得他们会临时去别的地方。
眼看着就要到书店门口,陈大千放慢了脚步。
书店是那种老式的木头门脸,玻璃擦得锃亮。
透过玻璃,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葫芦娃”大军。
好家伙,七个小脑袋凑在一起,跟一排小蘑菇似的,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整个书店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们这一大家子。
孩子们正看得不亦乐乎,一个个小脸上写满了专注。
大女儿丽丽和二女儿娜娜已经认识不少字了。
正捧着带拼音的童话故事书,读得津津有味。
老三莹莹和老四婷婷则霸占了一本地图册,花花绿绿的。
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小手指在上面点来点去,也不知道看懂了没。
老五丹丹最安静,抱着一本小人书,看得入了迷。
最小的静静和娇娇还不怎么认字,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求知的热情。
两个小家伙正围在她们的大姐丽丽身边,一脸崇拜地听着故事。
妻子徐惠芸就坐在孩子们中间,手里也拿着一本讲编织花样的书。
但眼神却温柔地落在孩子们身上,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了。
岳父徐老根和岳母王秀娥则像两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一个站在书架这头,一个守在那一头。
目光时刻不离这些宝贝外孙女,生怕她们磕了碰了。
而他的好大舅子徐铁树,正靠在书店门口的柱子上。
手里夹着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他眼神看似随意地瞟着街景,但余光却始终锁定在书店里。
像个忠诚的哨兵,守护着这一大家子的安宁。
陈大千心里暖洋洋的。
这就是家啊。
他前世支离破碎,这一世说什么也想保护的家啊!
书店的老板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梳着齐耳的短发,戴着一副老花镜。
她就坐在门口的柜台后面,手里打着毛线。
眼睛却一直笑眯眯地看着那七个孩子,满眼的喜爱藏都藏不住。
这画面太美,陈大千都舍不得打破。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像个准备偷袭的特工,悄悄地绕到丽丽她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