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西麓的晨雾还未散尽,残阳已彻底沉入地平线,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冷冽而血腥的气息。战场上焦黑的灵力痕迹仍在缓缓蠕动,仿佛大地本身也在喘息。
北冥渊立于山巅,俯瞰下方逐渐归于寂静的战场。敌军主将苍云岳的尸身已被拖走,盟军士卒正有序清理战场,火符在远处山道上燃起,映照出一片橙红光影。
轩辕逸风大步而来,战袍染血,脸上却挂着畅快的笑容:“清扫完毕,东岭方向已无成建制敌军。那黑袍男……倒是溜得够快。”
“他不会走远。”北冥渊语气平静,目光落在远方的天际线上,“你带人封锁三日,若未见踪迹,便换其他方式找。”
轩辕逸风挑眉:“你是说——”
“传我命令,所有俘虏不得擅杀,一个一个审。”北冥渊打断他的话,转身望向身后的一名亲卫,“去请墨羽过来。”
亲卫应声而去,轩辕逸风挠了挠头,咧嘴一笑:“你这回倒是稳当得很,不像是你以前的作风。”
北冥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远方。
他确实变了。
曾经的他,一剑斩仇敌,便觉快意恩仇。如今仇也报了,可心中却空落落的,像被什么掏空了一般。
诸葛墨羽拄着一根断裂的阵旗缓步走来,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他手中仍握着那枚神秘令牌,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安。
“你找我?”
北冥渊点头,接过令牌,指尖摩挲其上的图腾纹路,低声道:“你认得这个?”
“玄阴宗旧部的标记。”诸葛墨羽声音微弱,“但他们早在百年前就灭绝了,怎么可能还留有后手?”
“也许,他们的覆灭从来就不是终点。”北冥渊抬头看向他,“而是开始。”
诸葛墨羽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你想追查下去?”
“现在还不行。”北冥渊摇头,“眼下最重要的是稳定局势,防止内部生变。”
诸葛墨羽微微颔首:“你打算怎么安排?”
“先收编俘虏,安抚己方士气。”北冥渊目光扫过四周,“然后成立战后重建委员会,由你、逸风和几位将领共同负责。”
轩辕逸风闻言一愣:“啥?让我管内务?”
“你不愿意?”北冥渊看他一眼。
“哪能啊!”轩辕逸风连忙摆手,“我就是觉得……你这次太冷静了点,不像从前那个一怒拔剑的你。”
北冥渊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近乎苦笑的表情:“仇恨撑了我一百年,如今它没了,我也该清醒些了。”
诸葛墨羽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点了点头:“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我去看看那些俘虏。”北冥渊迈步向前,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我要知道,他们背后到底还有谁。”
——
战场上,俘虏们被集中看押在一处临时营地,个个神情萎靡,目光涣散。有人低声啜泣,有人咬牙切齿,也有人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北冥渊走入营中,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走到一名满脸疤痕的俘虏面前,蹲下身,轻声道:“你们背后的势力是谁?”
那人冷笑一声,闭口不答。
北冥渊也不恼,随手从腰间取出一枚玉牌,递到对方面前:“认识这个吗?”
那人瞳孔骤缩,嘴唇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沉默。
北冥渊收回玉牌,站起身来:“把他单独关起来,其他人继续审讯。”
亲卫立刻上前,将那人拖走。
诸葛墨羽在一旁皱眉:“你不亲自问?”
“有些事,逼是逼不出来的。”北冥渊淡淡道,“但总有人会忍不住开口。”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亲卫匆匆赶来:“大人,那俘虏主动求见您!”
北冥渊微微一笑:“带上来。”
——
审讯帐篷内,火光摇曳,映照出俘虏脸上的狰狞疤痕。他的双手被锁链束缚,却依旧死死盯着北冥渊。
“你想要什么?”他终于开口。
“我想知道,你们背后到底是谁。”北冥渊坐在案几后,神色平静,“还有,那个黑袍男子的身份。”
俘虏冷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北冥渊轻轻敲了敲桌面:“我知道你现在不怕死,但我可以让你活着比死更难受。”
那人脸色一变,咬牙道:“你以为你能逼我说出来?”
“我不需要逼你。”北冥渊淡然一笑,“因为你自己会说出来。”
“什么意思?”
“你身上有玄阴宗的印记。”北冥渊指着他颈侧一道隐秘的刺青,“那种东西,一旦触发,会让你痛苦不堪,直到你说出一切为止。”
俘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不想说没关系。”北冥渊站起身,缓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我可以等,等到你痛得忍不住为止。”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那人在帐篷中剧烈挣扎,口中发出压抑的嘶吼。
——
夜色渐深,联盟军营内灯火通明,各部将领陆续汇聚于议事堂。
北冥渊站在堂中,环视众人,沉声道:“此战虽胜,但局势尚未完全稳定。我在此宣布,即日起设立战后重建委员会,由轩辕逸风、诸葛墨羽及各位将军共同执掌,统筹资源分配与秩序恢复。”
堂中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点头称是,也有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一名老将站出一步,拱手道:“大人英明,但属下有一疑问。”
“讲。”
“为何不趁胜追击,一举剿灭老牌联盟其余据点?”
北冥渊目光平静:“我们损失不小,敌人未必如此。若贸然出击,只会让联盟陷入被动。”
那老将还想说什么,却被身旁副将悄悄拉住。
诸葛墨羽低声对北冥渊道:“人心难稳,若不尽快统一调度,恐怕会有裂痕。”
北冥渊点头:“所以我才设委员会,以制度约束人心。”
诸葛墨羽望着他许久,忽然轻叹:“你真的变了。”
北冥渊没有否认:“人总是要变的。”
他望向帐外,夜色如墨,星河无光。
他知道,这场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才刚刚酝酿。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