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的、冰冷的、深紫色的黑暗。不再是虚无,而是凝固的、沉重的酸液冰海。
朴敏贞的意识沉在冰海的最底层。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冰冷,和左肩烙印核心那柄“冰铸之匙”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剧痛。剧痛是锚点,是唯一能证明她还“存在”的证据。
坛丹反冲的狂暴洪流已经过去,留下的是被彻底撕裂、冻结的残骸。她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存在,只剩下这沉沦的意识,和那柄插在灵魂伤口上的冰冷钥匙。钥匙的另一端,穿透无尽的冰海,深深锚定在维生舱内那个同样被冻结的身影上,锚定在那枚幽深的坛主之印核心。
冰冷。
坛渊的冰冷意志并未因宣泄而退去,反而如同沉入冰海的巨兽,用更加庞大、更加深沉的死寂,将她层层包裹、冻结。那沉重的搏动感,如同地心深处永不停止的冰碾,持续地、缓慢地碾压着她残存的意识。
“…窃…贼…”
“…冰…封…”
“…永…恒…”
“…归…还…”
冰冷、沉重、非人的意念碎片,不再是模糊的低语,而是变成了凝结的、带着尖锐冰棱的实体,一下、又一下,狠狠凿击着她冻结的意识核心。每一个词都带着万载玄冰的重量和地脉本身的恶意,要将她残存的“自我”彻底凿碎、磨灭,化为这渊语冰海的一部分。
剧痛超越了神经的极限,变成了灵魂层面的粉碎感。意识如同被投入冰碾的砂砾,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无声的哀鸣。她想挣扎,但连“挣扎”这个念头本身,都被冻结、碾碎。坛渊的意志,正透过那柄“冰铸之匙”,将她作为“窃贼”和“亵渎者”,进行着最彻底的、永恒的刑罚。
盖子…碎了…
钥匙…是刑具…
永恒的…冰封…
绝望的冰海无边无际,将她彻底淹没。沉沦…似乎是她唯一的终点。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同化为渊语冰海一部分的临界点——
嗤。
一点微弱的、带着奇异暖意的…摩擦声?
不是来自外界。是来自她的意识深处!来自那被坛渊冰语反复凿击、濒临彻底粉碎的核心区域!
这声音极其极其微弱,如同微尘在绝对零度的冰面上滑动。但它带着一种与渊语冰海格格不入的…暖意。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朴敏贞”这个存在的、最原始的求生悸动,在冰碾的缝隙里,如同垂死的火星般,极其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盖子…的碎片…还在…
这微弱的悸动,如同投入冰海的滚烫石子!
嗡——!!!
左肩烙印深处,那柄冰冷的“冰铸之匙”猛地一颤!钥匙的末端,那深深插入坛主之印核心的部分,仿佛被这微弱的“盖子碎片”的悸动所刺激!坛丹核心深处,那同样被坛渊意志压制、冰封的混乱力量,极其微弱地…回应般地搏动了一下!
这搏动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如同在绝对死寂的冰海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坛渊那沉重碾压的意志,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