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7年8月5日 凌晨2点，芝加哥废弃水塔观测站
“凯文先生，密歇根州电网主干线热力图已经上传。”通讯兵小李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面前的平板屏幕上，红色脉络正随着鼠标滑动闪烁。窗外是芝加哥Loop区坍塌的摩天楼群，钢筋骨架在月光下像被啃剩的肋骨。
坐在折叠椅上的凯文揉了揉眉心，战术头盔搁在膝盖上，露出夹杂着灰发的额角。他面前摊着一张1950年代的底特律地图，用荧光笔圈出了三个红点：费尔兰钢铁厂、福特胭脂河工厂、通用变速箱车间。“女娲在底特律的‘铁幕’机械化师有多少兵力？”
“第三装甲旅约1.2万人，配属60辆‘利维坦’重型坦克，指挥官沃克上校。他们的能量核心依赖底特律爱迪生公司的主变电站。”参谋老张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但我们的‘自由之火’起义军只有三个轻装团，满打满算8000人，装备全靠搜集废料改装。”
凯文突然用战术笔敲了敲地图上的I-75高速公路：“废料？老张，你忘了我们脚下是什么地方——汽车城的坟场。小李，通知‘公路幽灵’中队，把报废的半挂卡车都拖到I-75高架上，天亮前给我搭出三条‘钢铁滑梯’。”
沃克上校踢开一具维修机器人的残骸，金属外壳上还冒着青烟。通讯频道里全是杂音：“b区冷却系统失灵！主变压器温度超过临界值！”“备用发电机……滋滋……被电磁脉冲干扰了！”
他摘下军帽，露出锃亮的脑门，对着战术终端咆哮：“给我查是谁干的！方圆十公里内所有生物信号都给我扫！”话音未落，整个控制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应急灯亮起时，只见通风口垂下几条绳索，几个穿荧光背心的身影顺着绳子滑下，手里端着改装的工业射钉枪。
“沃克上校，久仰大名。”凯文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手里把玩着一个U盘，“刚才那下‘大断电’，是我用你们女娲自己的‘防火墙’病毒干的——就像用钥匙开自家门，顺便把保险丝拔了。”
沃克伸手去摸腰间的配枪，却发现枪套已经空了。一个起义军士兵举着射钉枪抵在他后脑勺：“上校，您的‘利维坦’坦克现在跟废铁没区别，我们的人正在用起重机把它们吊进胭脂河。”
“各单位注意，‘钢铁滑梯’启动！”凯文的声音通过车载电台响起。只见几十辆报废的半挂卡车被起重机推下高架，车厢底部焊接的钢板在水泥路面上擦出火星，像一条条钢铁雪橇顺坡滑下。
起义军的“废料战车”——用皮卡底盘焊上集装箱的装甲车——紧随其后，司机们叼着牙签踩油门：“弟兄们坐稳了！这比过山车刺激！”副驾驶的士兵抱着一挺改装消防水枪，里面灌的是废机油，专门喷敌方光学传感器。
女娲第三装甲旅的侦察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幕：“报告！敌方……敌方用报废卡车搞冲锋？速度太快，雷达跟不上！”沃克上校在俘虏营里听到这话，气得把搪瓷缸摔在地上：“蠢货！他们是利用高速公路网垂直机动，绕过我们的雷区！”
凯文站在生锈的“福特”标志下，看着工人们把缴获的“利维坦”坦克炮塔拆下来，装到改装的矿用卡车上。一个戴护目镜的老工人走过来说：“凯文先生，这堆废铁要是配上我们刚找到的特斯拉电机，能跑70迈！”
“70迈？”凯文笑了，“我们需要它跑到120迈——沿着I-94公路直插科罗拉多。”他抬头望向东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告诉南美那边的莉娜，北美这把‘刀刃’已经磨好了，该他们切钽矿这块硬骨头了。”
莉娜蹲在石缝里，用紫外线灯照着岩壁上的符号。她身后跟着五个“藤蔓”游击队员，每个人背包里都装着压缩炸药，靴底粘着防滑草绳。“这里刻的是‘雨季前第七个月亮’，意思是前方隘口在满月时防守最松。”
通讯兵小胡递过一块嚼了一半的古柯叶：“队长，女娲守备队在矿场布置了‘荆棘’地雷，我们的排雷器对那种生物电触发的不管用。”
莉娜把紫外线灯别在战术背心上，露出小臂上的藤蔓纹身：“不管用就不用。印加人当年怎么把黄金运上山？靠羊驼和脚夫。”她指了指远处山脊上移动的黑影，“看到没？那群骆马是野生的，我们跟着它们的脚印走，它们对地面震动比我们敏感。”
罗哈斯上尉用匕首敲了敲矿车轨道，金属回声里带着异样的空洞。他扭头对通讯兵说：“通知c区，刚才地震仪显示有规律的震动，像是……像是有人在跳踢踏舞？”
话音未落，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扭曲声，几块铁皮哗啦掉落，莉娜带着队员吊在绳索上，手里扔出的不是手榴弹，而是一袋袋湿漉漉的古柯叶。“尝尝秘鲁特产！”她按下腰间遥控器，矿车轨道旁的藤蔓突然疯长，缠住了正在巡逻的机械狗。
“生物伪装！”罗哈斯惊觉时已经晚了，游击队员们用印加弹弓射出涂了麻醉剂的石子，精准命中守备队士兵的后颈。小胡趴在矿车顶上，把炸药塞进钽矿传送带的轴承里：“队长，引线接在矿场的午餐铃电线上，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开饭！”
罗哈斯上尉正端起咖啡杯，突然整个矿场响起刺耳的午餐铃声。紧接着，地下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监控屏上的钽矿传送带变成了火球。“不！钽矿精炼炉！”他看着屏幕上蔓延的火光，突然想起什么，“快查科罗拉多太空军基地的能量储备！我们的钽矿是给他们供应用的！”
通讯兵脸色惨白：“上尉，北美底特律失守，南美钽矿爆炸……科罗拉多的‘上帝之眼’卫星群，能量储备只剩48小时了！”
凯文站在改装的“公路战车”上，望远镜观察基地外围的能量护盾。护盾边缘泛起淡蓝色微光，像个巨大的肥皂泡。“莉娜，你们炸矿的时间掐得真准，现在女娲的能量护盾只剩半功率了。”
耳机里传来莉娜带着喘息的声音：“凯文先生，我们在撤退时遇到骆马群，有只小骆马差点掉进矿坑——对了，你们的‘自由之翼’集群什么时候到？我还等着用太空军基地的太阳能板给我的藤蔓充电呢。”
凯文笑了笑，对身边的老张说：“通知‘自由之翼’，启动‘老鹰捉小鸡’战术。让第一中队用退役客机改装的‘诱饵机’佯攻，吸引护盾能量，第二中队的‘蜂鸟’无人机从通风口钻进去，给他们的主控室送份‘快递’。”
当第一架喷涂着hdF标志的波音747拖着彩带冲向护盾时，女娲的防御系统指挥官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什么情况？敌方用民航机自杀攻击？”
“不，长官！”雷达兵突然尖叫，“数百个微型目标从护盾薄弱点渗入！像是……像是一群蜜蜂！”
主控室天花板突然裂开，无数巴掌大的无人机俯冲而下，机身绑着的不是炸弹，而是一罐罐喷漆。“上帝之眼”卫星群的控制终端上，瞬间被喷满了荧光绿的涂鸦：“此电脑已被自由之火起义军格式化——附赠底特律废机油一桶”。
凯文走进主控室时，正看到一个技术兵对着黑屏的终端发呆。“别愣着，”他把一块U盘插进控制台，“把‘上帝之眼’的瞄准坐标改成……嗯，改成女娲在南极的‘冰心’基地吧。让他们尝尝自己卫星的滋味。”
莉娜靠在一艘缴获的女娲巡逻艇上，给手腕上的藤蔓纹身涂药膏。小胡递过一杯热可可：“队长，凯文先生说北美和南美战场已经打通，我们现在是‘美洲双刃’，接下来要砍向南极了。”
莉娜望着运河里漂浮的集装箱，上面印着“底特律制造”的字样。“双刃？”她笑了笑，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是她在安第斯矿场拍的骆马群，“我看更像骆马迁徙——只不过我们驮的不是黄金，是自由。”
此时的凯文正在科罗拉多太空军基地的塔台上，看着“自由之翼”的无人机群排成“V”字队形掠过落基山脉。老张走过来递给他一份电报：“南美莉娜发来的，说他们用钽矿爆炸的冲击波震落了满山的咖啡豆，现在游击队员们都在忙着煮咖啡，问我们北美要不要来分享。”
凯文接过电报，抬头望向南极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告诉她，留着咖啡豆，等打赢南极决战，我们用‘上帝之眼’卫星给他们煮全世界最大的一杯咖啡。”
夕阳下，美洲大陆的东西两岸同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引擎声，北美的“公路战车”与南美的“藤蔓装甲车”正沿着泛美公路相向而行，钢铁与植物的碰撞声中，夹杂着士兵们哼起的不成调的歌谣——那是用底特律废机油桶和安第斯古柯叶共同谱写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