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了出去
很简单的几个字。
手比脑子快。
发完了她才忽然想起爸爸妈妈，还有那一群的亲戚朋友。
还有朋友，前同事领导——
妈妈的笑又在她耳边响起——哎哟硕硕现在都被惯坏了。
她站在开满月季和蔷薇的花园里，看着屏幕上那一行小字。
忽然用指尖按住。
还是点了撤回。
——消息已被撤回。
一行灰色小字出现在聊天框里。
她捏紧手机，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聊天框安安静静。
“怎么了？”
那边忽然发过来一条消息。
顾嘉笙发了一个问号，“是不是累了，你先回房间休息，我待会来找你。”
她忽然又有些后悔。
不应该撤回的。
可是现在又发一遍？
待会还要待客。
等回去吧。
她回复了一个“好”。
房间是顾嘉笙在祖宅的卧室，不算大，加上衣帽间和浴室，也才五六十平的样子。
她睡是睡不着的，认床，看起来床上的四件套是新换的。
是没有人睡过的痕迹，顾嘉笙应该也不会回来睡，每次吃完饭都会自己家了，念书的时候大概也很少来。
衣帽间的衣柜里没几件衣服，她打开柜子门一个一个的检查。
居然只有四件衣服，都是黑色的t恤和卫衣。
黑色卫衣啊。
好像还没见他穿过。
她端着衣架拿出来看了看。
纯黑的，优某库的。
左胸口处还有一个很小的字母标。
很青春阳光的感觉。
应该是大学还是高中的时候穿的吧？
她以为只有她这种屁民才会穿优某库的经典款，没想到顾嘉笙这种纨绔子弟也穿。
估计太便宜，懒得带走就扔在这里了。
男高中生穿的——
咦额。
啧啧。
肯定一股臭汗味。
她皱眉，赶紧收回手，还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还好没味道。
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躺在刚铺好的崭新四件套上看着天花板。
百无聊赖的刷朋友圈。
昨天发的朋友圈点赞量极高。
——亏麻了”哭脸”
三个字加一个黄脸流泪的表情，一夜之间多了七八十个赞和评论，有即将要破一百的趋势。
尽在不言中。
评论区一片哀嚎。
“我也是呜呜呜呜呜。”
“同！一夜回到解放前！”
几个平时有点交集但不熟的也哭惨的她一一回复安慰。
自己都要抑郁了，还要安慰别人。
“啊，富婆难道没有点内幕消息？”
“顾总也亏啦？”
她脆弱的小心脏又被狠狠的插了一刀。
想吐血。
这种评论一律无视。
许锦言一言不发的给她发了一个大额红包。
888.
备注“去买奶茶喝”。
什么奶茶要888哦！
她眼眶溢出眼泪。
感动又心酸。
小蕊和**他们也在家族群里讨论股票的事情。
小蕊手里现在也有十七八万的积蓄了，去年扔了十来万进场。
估计损失不小。
群里一片哭脸。
表弟**也亏了，他继续比小蕊低，也亏了两千多。
“两千多啊！我还不如拿去买鞋，有双篮球鞋我都没舍得买。”
**发了五个哭脸。
小蕊也发消息：“我亏了八万。”
消息一出，群里几乎沸腾。
连沉默了好久，好不容易离了婚的表姐也忍不住惊讶。
舅妈发了个视频链接进来，标题——这几类人千万不要炒股！
视频链接很快被新消息顶了上去。
有人诶特齐硕。
“姐你亏了多少啊？我看朋友圈——”
**发了个熊猫头表情包。
“姐夫的生意应该没影响吧？”
“是啊，我看君越和嘉禾的股价也在跌——”
几个亲戚也都关心的问起来。
齐硕心还塞着，心口闷闷的。
她抬手捂住胸口。
看了一眼自己银行卡多出来的两千万余额。
“他们没事。”
“亏了点。”
“300个。”
消息一出，群里又炸开了锅。
“我操，三百万啊？”
“够我干一辈子了（哭）。”
“姐你好有钱。”
“吸吸吸接接接。”
“姐姐求爆金币～”
“求姐姐疼我～～”
哎。
有些话真的没办法说出来。
而且她现在也不想说了。
要不要给群里的亲戚们发了个红包呢？
看起来大家都很伤心难过的样子。
之前逢年过节亲戚大小生日她都会在群里发红包的，顾嘉笙也会另给。
金额都不小。
最少都上千了。
她犹豫一会。
还是没有发。
自己更难过呢。
倒不只是因为亏钱的缘故。
她要开始将家里与顾嘉笙做精神切割。
不能温水煮青蛙。
直接无视群里要红包的消息。
她退出聊天框，陈政忽然发来一条消息。
“Stella。”
“Jason没告诉你？”
语气疑问，她甚至还能从中看出一丝怜悯。
“亏了多少？”
女人耳边忽然响起那天吃火锅的时候，顾嘉笙的电话。
依稀记得提到了他的名字。
一丘之貉。
不理会。
她冷漠的退出聊天框。
断交断交！
亏她之前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早知道我可以提前透露你一些消息的。”
那边似乎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样子：“不至于让你亏得这样厉害。”
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装什么小绵羊！
她哼了一声。
到底是要待会一起吃饭的。
不能不给面子。
“谢谢哈。”
她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气归气。
“可能我确实不应该炒股。”
顾嘉笙也这么说。
公公更是无形的散发出不支持的气场。
爸爸妈妈——
当然是叫她听话。
妈妈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来。
——要听话，也不是叫你跟个木头一样的听人家的话。
——有的话要听啦，有的时候也要耍耍脾气，无关大雅的闹脾气。
——让你公爹和嘉笙不高兴的事情不要做。
——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然会被看不起，也不能太忙，得照顾孩子跟家里。
脑瓜子嗡嗡的吵得很。
哎。
“为什么这么说？”
那边发来消息和疑问号，很不赞同她的观点。
“试错成本不可避免，而且，Jason和我们都有专门的渠道和分析团队，才能提前预知政策动向。”
“鹰国宣布加征关税前，对冲基金已经提前布局做空鹰股期货，纳斯——期货跌幅超5个点，你们这样的散户因为信息滞后，当然反应不过来。”
“而且鹰股大跌与机构的提前撤离也有很大关系，Jason年中就已经在大幅减仓鹰股了。”
“并不是你的个人能力不行。”
“关键是你要借力，让身边的人成为你的工具。”
齐硕顿了顿。
好像在指向什么。
她好像明白什么。
工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