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堆着满脸谄媚的笑容刚迈进雅间,就被姜凝妧一声带着不悦的娇叱打断:“你干嘛?!我们没叫你进来!好生冒昧!”
老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又堆得更满,她微微躬身,目光却像粘了胶水一样死死粘在萧翊珩身上,尤其是那露出的、形状优美的下颌和饱满红润的薄唇。
她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仿佛分享秘密般的亲昵:“哎哟,这位姑娘息怒!老婆子我唐突了!只是……只是瞧见您身边这位公子,气度非凡,风采卓绝,实在是……惊为天人啊!” 她试探着,眼神灼热地几乎要穿透那银质面具,“不知这位公子……”
“跟你有关系么?”姜凝妧“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小脸瞬间沉了下来,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恼怒,“他是我的!出去!我要吃饭!不要在这里影响我用膳!” 她指着门口,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和“他是我的”那斩钉截铁的话语噎得一窒。她看着姜妧虽然衣着看似普通,但那份骨子里透出的骄矜贵气和此刻的威势,绝非寻常人家能养出的。
再看旁边那玄衣公子,虽戴着面具沉默不语,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疏离的气息,也让她心头一凛。
“是是是!姑娘息怒!老婆子这就走!这就走!打扰您二位用膳了!”老鸨不敢再纠缠,脸上带着讪讪的笑,一边道歉一边退了出去,临走前那恋恋不舍、如同看稀世珍宝般的目光还在萧翊珩身上狠狠刮了一下才收回。
雅间的门被关上,凝姜妧才气呼呼地重新拿起筷子,对着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有毛病似的!吃个饭还来打扰我!烦死了!” 她转头看向萧翊珩,小嘴撅得能挂油瓶,带着点委屈和控诉,“阿珩!你看!下次出门,我一定要把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连下巴都不露出来!省得这些莫名其妙的人都盯着你看!”
萧翊珩看着她气鼓鼓、为自己“招蜂引蝶”而烦恼的样子,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紫眸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充满了无奈又浓得化不开的纵容。他知道,他的女孩又吃醋了。
他抬手,隔着面具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好,听我的妧妧的。下次妧妧穿得漂漂亮亮,我穿得灰扑扑的,保证没人注意到我。”
“噗……”姜凝妧被他这“灰扑扑”的形容逗乐了,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但还是故意板着小脸,“这还差不多!快吃饭吧,不然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重新投入美食的怀抱,但戴着面具吃饭确实难受。脸颊被面具边缘压得又痒又闷,感觉皮肤都要透不过气了。她忍不住又伸手去挠了挠面具压红的地方,小眉头紧紧皱着。
“阿珩……这面具带着好难受啊……”她小声抱怨,声音带着点可怜兮兮,“脸上压得好痒,还有印子了……”
萧翊珩立刻放下筷子,倾身过来。他隔着面具看不清她脸上的具体状况,但能想象那娇嫩的肌肤被金属边缘压出红痕的样子。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面具,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想去抓挠的小手。
“别抓,妧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心疼。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微凉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代替她的,极其轻柔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摩挲着她脸颊上被面具压出红痕的边缘。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触感微糙,却异常温柔,试图缓解她的不适。
“还痒吗?”他低声问。
姜凝妧感受着他指尖的微凉和轻柔的触碰,那恼人的痒意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不少。她舒服地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的猫:“嗯……好多了。就是不太习惯。”
看着萧翊珩依旧戴着面具,姜妧眼珠一转,忽然起了玩心。她趁着萧翊珩低头为她按揉脸颊的瞬间,飞快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哒”一声轻响,解开了他面具侧边的系带!
银质面具应声滑落!
刹那间,那张被红妆金粉描绘得惊心动魄、妖异绝伦的容颜,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雅间柔和的灯光下!
秾丽的红色眼妆如同燃烧的火焰,拉长的眼尾点缀着细碎的金粉,仿佛流淌着熔金。深邃的紫眸如同蕴藏着魔魅的深渊,眼睑下那颗被加深的朱砂痣红得妖异夺目,饱满的红唇如同浸血的玫瑰花瓣。
所有被面具遮掩的、极具冲击力的魔性之美,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姜凝妧看得呼吸一滞,连脸上的痒意都忘了。每次一看她的阿珩,都要被美一跳。
而就在面具滑落的同一瞬间——
雅间的窗户纸被人用口水悄无声息地洇湿了一个小洞!一只充满惊艳和贪婪的眼睛正贴在小洞上,死死地盯着雅间内!
他本是倚翠阁派来盯梢、想找机会再探探这对“金主”虚实的龟公或打手,却万万没想到,竟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
那张脸……那张脸!!
偷窥者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所有的词汇在那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什么倾国倾城,什么绝代风华,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那是一种糅合了神性与魔性、足以焚毁一切理智的极致之美!比他家倚翠阁引以为傲的花魁莹姑娘,强了何止千百倍!
他惊得差点叫出声,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膛而出!他贪婪地、死死地盯着那张脸,仿佛要将这惊鸿一瞥刻进灵魂深处!
姜凝妧欣赏了几秒自家“艺术品”,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场合,连忙抓起面具:“哎呀!忘了这里不是宫里!快戴上快戴上!” 她手忙脚乱地想帮萧翊珩重新戴好。
萧翊珩却并未阻止,只是微微低头配合她,紫眸深处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任由她摆弄。他低声问:“还难受吗?要不……先不戴了?这里没人。”
姜凝妧一边笨手笨脚地给他系带子,一边摇头:“不行不行!刚才外面就有偷窥的!摘一会就好了!现在还是戴上安全!听我的妧妧的,对吧?” 她抬起头,对他狡黠一笑。
萧翊珩看着她认真的小脸,眼底漾开纵容的涟漪:“嗯,听妧妧的。”
面具重新戴上,遮住了那惊世的容颜,只留下引人遐想的半张脸和那抹触目惊心的红唇。萧翊珩拉着姜凝妧的手。
而雅间外,那个偷窥者已经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倚翠阁,直奔老鸨的房间,连门都忘了敲就闯了进去,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未褪的震惊和狂热:
“妈妈!妈妈!看见了!我看见了!那个戴面具的公子!他……他摘下面具了!”
老鸨正为刚才的失利而郁闷,闻言精神一振:“哦?长得如何?是不是如我所料?”
“何止啊妈妈!” 龟公激动得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简直……简直不是人间的颜色!那眼睛!红的!金的!像着了火!
那泪痣!红的滴血!那嘴唇……我的老天爷!比咱们凝姑娘美上千百倍!不!根本不能比!那是神仙!不……是妖魔!勾魂的妖魔啊!!”
他描述得颠三倒四,但那份极致的震撼和狂热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老鸨听着,眼睛越瞪越大,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她脸上的懊恼和郁闷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贪婪和势在必得的兴奋所取代!
她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不为人知的、带着算计的阴冷笑容:
“好……好得很!果然是个绝世宝贝!这样的‘摇钱树’……不,是‘聚宝盆’!怎么能让他溜走?!”
她压低声音,对龟公吩咐道:“去,给我盯紧了!弄清楚他们落脚何处!还有……通知‘上面’,我们倚翠阁,发现了一条了不得的‘大鱼’!这份功劳,少不了我们的!”
蛛网的暗影,似乎正顺着这市井的喧嚣,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锁定了那戴着面具的玄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