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该死是吗!”
南姻的声音骤然一厉:“我就活该被她南晴玥冤枉一次又一次!为了成全你口中的大局,就得乖乖牺牲我自己?你这么大义,你怎么不去死!”
“你说什么?”南钦慕的神色一颤。
从前的南姻,即便是受了委屈,也只会低着头哭,从来不会这么疾言厉色地指着他,甚至让他去死!
“不是你以为的!”南钦慕知道自己话说重了,破天荒地解释:
“你跟玥儿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妹妹,你们两人我都一样疼爱,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伤了,我都心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话,南钦慕是怎么说出口的?
看着南姻眼底的嘲讽,南钦慕闭了闭眼,转过身去,扯开衣服,露出后背!
“南姻,你还记得这个吗!”南钦慕的声音低沉,颤抖,眼底猩红。
他的后背,有一个狰狞的,贯穿前后的伤,堪堪擦过心脏的位置。
记忆犹如猛浪,一下子翻腾起来。
当年“南姻”贪玩,相爷跟相爷夫人都不许她出去。
南钦慕为了圆她的心愿,带着她出府。可是遇到匪徒劫持,南钦慕怕她有事,以相府嫡子之名,主动提出跟匪徒交换。
南钦慕落入匪徒之手,官兵正好赶来,被激怒一刀朝着她看过去,南钦慕没有半点犹豫,挡在她的跟前。
在鬼门关徘徊了半个月,南钦慕才捡回一条命,从此,原本骁勇的南钦慕,再也不能习武,只能从医从文。
床榻边,南钦慕摸着她的头,说:“做兄长的,生来就是要保护妹妹的,我不后悔,你不许哭。”
“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哥哥还用命换你!什么嫡子贵重,哥哥觉得,你的命才最贵重!”
当时的“南姻”恨不得为南钦慕去死,她说,她会永远听南钦慕的话,永远听话……
现在想来,南姻只觉得可笑。
她也明白,南钦慕露出这个伤的心思。
可当初恨不得为“她”去死的兄长,却要了“她”的命!
现在,还要“她”听话!
南钦慕没有转身,他缓慢地着上衣服,声音嘶哑:
“南姻,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但是玥儿真的什么都没有。她被你的亲生父母抱去乡下,认回来的时候,整个京城的人都笑话她,看不起她。而你得了我们十数年的疼爱,甚至得了明王妃的位置。她现在不能生育,要是加上现在这些事情,那日后会有多难?”
“我想要弥补她,她是我的血脉至亲,但是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真的在手里疼过的妹妹,我也不想要你出事受罪!但我身为嫡子长子,要考虑得太多了。别为难哥哥,好不好,姻姻。”
南钦慕的气息在颤抖。
南晴玥即便是再怎么样,都是他的亲人,单单是血脉至亲的妹妹。
可南姻咄咄逼人,一点机会都不想给南晴玥。
让南钦慕生气,更叫他难过。
从前的那个懂事乖巧听话的妹妹南姻,到底去哪里了!
他终于敢看着南姻的眼睛,说:“我想要你们两个人都好!只要你们各退一步,哪怕是受伤害是我,那也没有关系!”
“呵呵……”南姻轻嗤:“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受伤害的,从始至终都一直都是我自己!”
原主已经死了。
当初生下来的女儿,心害死她的人身上,人现在也在害死她的人身边,认贼作母。
一心爱着的夫君,满心满眼都是要他命的人。
她不是原主,“我不会被你的虚情假意蒙蔽过去!”
南钦慕听着这话,不由得一阵恼火。
但在看见南姻握紧的拳不住地颤抖时,他心里又堵得慌,缓了缓,近乎哄着:
“指认玥儿伤我,这样做,不但会彻底毁了她,还会毁了侯府,毁了所有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南家的女儿,到时候你也逃不掉。除去这个,你说要我怎么做,我都依你,好不好?”
南姻眸光一闪。
都依着她?
那好,“现在事情闹得很大,所有人都知道你死了。霍鄞州为了南晴玥的病,要永远囚禁我。南晴玥装病,装死,杀人害人陷害我,招招步步都是奔着要我命来的。你说,你受委屈也不是不能……”
“反正现在在外面你已经死了,你就当你自己已经死了。我这里有要,可助你毁去容貌,烧掉声音。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要做相府嫡子,大周神医,隐姓埋名,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瞒一辈子,过完这一生。”
“什么?”南钦慕皱眉,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姻,眼底有着挣扎跟痛苦。
“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南姻眯了眯眸子,声声逼问。
“我不是不能答应你……”南钦慕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是因为相府就只有我一个男丁,我若是就这么当做自己死了,便是不孝,玥儿又不能生育,那南家岂不绝嗣?这样的事情,我绝不能做。且我要如此,你就要担负这个责任,永远囚禁大牢。我们换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谁也不伤害彼此。”
南姻沉了口气,眸光压低看着南钦慕:
“好啊,不去指认南晴玥,你也不能够就这么将死就死……那你去跟霍鄞州还有安安说,是南晴玥派人杀你,栽赃给我。霍鄞州这么爱南晴玥,一定会给她机会,即便是不给,你又没死,她也不会受罚。顶多,是让霍鄞州知道南晴玥不那么完美。”
“如此,我也不用被囚禁,你也不用死。这个办法,如何?”
“一定要这样吗?”南钦慕的眉头越皱越紧:
“若真如此,明王就不会把安安给她抚养。她现在成了侧妃,没了宠爱信任,又不能生育,会过得生不如死!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你非要如此把人逼上绝路不可?”
南姻的眼底发寒,没了耐心:“这也不行,那也不好。那你想要怎么样!”
南钦慕重重地闭了闭眼,掩盖了眼底的痛苦。
许久,睁开眼,满目猩红,看向南姻。
“姻姻……”他嗓音干涩,迟钝,呼吸剧烈地颤抖:“这件事情,能不能……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