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百里脸色一暗，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雷震见他这模样，笑容僵了僵，赶紧摆手：“哎哎，开玩笑的，别当真。你想走就走呗，反正地球也不是你家，回去找你那仙门老窝挺好。”
他顿了顿，语气难得正经了些，“不过说真的，你走了，我这儿还真有点儿冷清。”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可苏百里却听出了几分不舍。
他抬起头，看了雷震一眼，低声道：“我也是没办法，仙门那边的事儿还没完，我得回去处理。”
雷震耸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行吧，兄弟一场，你要走我也不拦着。不过你这满身是伤的模样，可别半路死在哪儿了，我还指望你哪天回来请我喝酒呢。”
苏百里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下。他站起身，拍了拍雷震的肩膀，“保重。”
说完，他转头看了眼杨辉，见老头子冲他微微点头，便不再多留，推门走了出去。
门一关，屋里安静得让人发慌。
雷震盯着那扇门看了半天，忽然骂了句脏话，抓起手边的啤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酒液溅得满墙都是。
他还不解气，又抄起茶几上的扑克牌一把扔出去，牌散了一地，像极了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操，走就走吧，留我一个人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他低吼着，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胸口起伏得厉害。
另一边，苏百里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医馆。
那座破旧的小楼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冷清，门前的灯笼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像是随时会熄灭。
他推门进去，屋里一股草药味儿扑鼻而来，昏黄的灯光下，摆满了药柜和杂乱的医书。
他走到里屋，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那个他最在乎的人，沐清雨。
苏百里站在门口，盯着沐清雨的背影，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硬是咽不下去。
她正低头捣弄着药杵，纤细的手腕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药臼里传出“砰砰”的闷响，像是在敲他的心口。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鞋底踩在木地板上吱吱作响，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沐清雨闻声回头，见到是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担忧盖了过去。
她放下药杵，快步走过来，声音软得像春风拂过：“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她伸手想去碰他的脸，手指却在半空顿住，像是怕碰疼了他。
苏百里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心头一热，嘴上却硬邦邦地挤出一句：“没啥大事儿，别瞎操心。”他别过脸，避开她的目光，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椅子腿儿被他压得吱吱响，像在抗议他这副破烂身子的重量。
沐清雨皱了皱眉，没吭声，只是默默走到他身边，蹲下来细细打量他身上那几道新添的伤口。
血迹已经干了，黏在破烂的衣摆上，瞧着触目惊心。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我不信你这模样是摔出来的。”
苏百里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干咳了两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嗨，小事儿，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找茬，被我收拾了。”
他顿了顿，见她还是那副不信的表情，忍不住加了句，“真没啥，你别瞎猜。”
沐清雨没接话，只是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一堆药膏和纱布，动作麻利地摆到他面前。
她一边撕开纱布，一边轻声问：“疼不疼？”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像是在哄个不听话的小孩。
“疼个屁，老子皮糙肉厚，这点小伤算啥。”
苏百里嘴上逞强，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落在她那双忙碌的手上。
她手指纤细，动作却稳得很，涂药时凉丝丝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别动！”沐清雨瞪了他一眼，手上却没停，细细地给他裹上纱布。
两人靠得近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药味儿钻进他鼻子里，苏百里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他盯着她低垂的睫毛，喉咙滚动了一下，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有啥想说的就说，别憋着。”
沐清雨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头也没抬，手指轻轻按在他胳膊上那块淤青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苏百里揉了揉鼻子，犹豫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清雨，我……我得跟你说个事儿。”
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裤腿。
沐清雨手一顿，抬起头来，眼里满是疑惑：“啥事儿啊？瞧你这扭扭捏捏的样儿，跟你平时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可不像。”
他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门“砰”地被撞开。
小鱼和林子阳一前一后冲了进来。小鱼手里还拎着个破麻袋，咧着嘴喊：“姐！苏大哥！你俩在这儿干啥呢？我跟林子阳跑了大半个城，可算回来了！”
他那嗓门跟打雷似的，震得屋里的药瓶子都抖了三抖。
林子阳跟在后面，脸上挂着憨憨的笑，挠着头说：“师父，您老人家可算在这儿了！我还以为您又跑哪儿打架去了呢。”他瞅了眼苏百里身上的纱布，咋咋呼呼地嚷道：“哎哟，这是咋回事儿啊？谁敢动您啊？我去给他腿打折！”
苏百里被这俩活宝闹得头疼，瞪了他们一眼：“吵啥吵，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他话虽这么说，可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翘，显然是见到这俩小子心里挺高兴。
沐清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药粉，笑着对小鱼说：“你这臭小子，一回来就嚷嚷，也不怕把房顶掀了。”她转头看向苏百里，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你刚要说啥？现在人齐了，有啥话就痛快说吧。”
苏百里被她这么一问，心头又是一紧。
他扫了眼屋里三双盯着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我得回仙门了，那边的事儿没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沐清雨脸上，声音低了下去，“我想……带你一块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