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慕容轩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祭祀取消,对他而言,无疑是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
慕容凯那个蠢货,自乱阵脚,更是让他省了不少力气。
“殿下,誉王殿下最近……似乎有些异动。”幕僚低声禀报。
“哦?”慕容轩放下手中的书卷,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他又能有什么异动?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还……频繁地与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接触。”
“由他去吧。”慕容轩淡淡道,“一条疯狗而已,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倒是老三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宸王殿下……依旧深居简出,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是吗?”慕容轩嘴角微勾,“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他知道,慕容璟绝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
他越是平静,就说明……他在谋划着更大的事情。
“继续盯紧宸王府。”慕容轩吩咐道,“还有……苏晚那边,也不能放松。”
那个女人……总是让他感到不安。
……
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暴风雨再次来袭。
待连绵七日的暴雨终于停歇。
京城内外,却是一片狼藉。
护城河水位暴涨,倒灌入城,低洼处的民居被淹,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
城外农田更是汪洋一片,眼看春耕无望,灾民涌向京城,城门外已是哀鸿遍野。
雪片般的灾情奏报,流水般送入皇宫。
御书房内。
皇帝看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猛地将一本奏折砸在地上,猩红的血丝布满了眼球。
“国库年年拨发巨款修缮河堤!为何还会决堤?!”
“那些地方官!平日里只知歌功颂德!如今大难临头,便只会哭诉求援!”
“还有那些言官!不思如何赈灾救民,却只知借题发挥,妄议天意,指桑骂槐!”
皇帝越说越怒,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
眼前阵阵发黑!
“陛下!陛下!”
内侍总管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
皇帝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头一甜,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噗——!”
鲜血溅落在明黄的龙袍上,触目惊心!
“陛下!”
内侍总管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叫喊起来。
“快!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整个御书房,瞬间乱作一团。
皇帝怒火攻心,急怒攻心之下,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消息传出,整个皇宫都震动了!
太医院的御医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蜂拥而至。
诊脉、施针、灌药……
所有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
可皇帝依旧双目紧闭,面色赤红,呼吸急促,高烧不退,甚至……还时不时地抽搐几下!
御医们个个面色凝重,束手无策。
这症状,来势汹汹,又极为怪异,不像是寻常的风寒中暑,倒像是……急火攻心,伤及了根本!
可这等心病,药石难医啊!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皇帝的状况却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寝殿内,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皇后急得泪眼婆娑,六神无主。
太子和几位年长的皇子守在殿外,个个面色凝重,心思各异。
誉王慕容凯也来了,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焦急”,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父皇病危?这对他而言,或许……是个机会?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惶惶不安之际。
慈宁宫的懿旨到了。
“传太后娘娘懿旨——”
“即刻!宣护国郡主苏晚,入宫觐见!”
懿旨一出,众人皆惊!
宣苏晚?
她虽然医术高明,但毕竟年轻,又是女子。
皇上的病如此凶险,连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她……能行吗?
“母后!不可啊!”皇后第一个反对,“皇上龙体安危,岂可儿戏?苏晚她……”
“哀家心意已决!”
不等皇后说完,闻讯赶来的太后,已经沉着脸打断了她。
太后今日面色极为凝重,眼神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上的病,太医们束手无策,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耗下去吗?!”
“苏晚那孩子,医术如何,哀家心中有数!当年若非她和她母亲,哀家和皇上……怕是早已……”
太后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后不敢再多言。
其他原本想反对的官员和皇子,也都噤若寒蝉。
太后的态度如此坚决,谁还敢触这个霉头?
只有誉王慕容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苏晚?父皇病危,宣她入宫?这……
晚晴苑。
苏晚接到懿旨时,并未感到太过意外。
皇帝急怒攻心而病倒,这在前世……似乎也发生过。
只是,前世她并未参与其中。
如今……
“郡主,马车已经备好了。”紫月将一件斗篷披在苏晚肩上,眼中难掩担忧。
“嗯。”苏晚点点头,神色平静。
她知道,这一趟入宫,绝不会轻松。
等待她的,不仅仅是一个病危的皇帝,还有……无数双或质疑、或嫉妒、或幸灾乐祸的眼睛。
甚至……可能还有来自暗处的冷箭!
但,她必须去。
这不仅是太后的懿旨,更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她在皇帝心中,再次加重分量的机会!
一个能让她……离复仇目标,更近一步的机会!
苏晚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走吧。”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了皇宫。
宫门内外,气氛肃杀。
侍卫林立,宫人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
苏晚在内侍的引领下,快步朝着皇帝的寝宫走去。
刚到寝殿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护国郡主请留步!”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正是太医院的院判李太医。
李太医身后,还跟着几位资深的御医,个个面色不善。
“李院判有何指教?”苏晚停下脚步,淡淡问道。
李太医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郡主大驾光临,臣等不敢当。只是……陛下龙体非同小可,病情又极为凶险复杂,我等……也是束手无策。”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质疑和……倚老卖老。
“郡主虽然医术高明,但毕竟年轻,又……从未诊治过此等急症。臣等……恳请郡主三思!切莫……因一时意气,而……耽误了陛下的病情啊!”
这话,说得倒是“客气”,实则是在质疑苏晚的能力,甚至暗示她可能会“帮倒忙”!
其他几位御医,也纷纷附和。
“是啊,郡主,此事非同儿戏!”
“陛下龙体金贵,不容有失!”
“还请郡主……慎重!”
他们自然不希望苏晚插手。
若是苏晚治好了皇上,岂不是显得他们太医院无能?
更何况,苏晚一个年轻女子,凭什么在他们这些杏林前辈面前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