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并未立刻鼓噪推进,反而是先派出了使者。
一名唤作祖逖的郎将,领着十数骑,高擎大唐旗号,径直向铁门关下而去。
此人修为已达圣人境三重,虽非帐中帅才,却胆气非凡,口舌也颇为伶俐。
由他递交国书,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晨风吹动,使团的旗帜呼啦啦作响。
铁门关城楼上,弓已上弦,弩已张开,气氛凝重得几乎滴水。
守城的西州士卒,望着那区区十数骑不慌不忙地靠近,人人脸上都布满了戒备与紧张。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我西州关隘!”城头上传来一声断喝,一名重甲将领手按城墙垛口,声音雄浑。
祖逖在关下勒住马缰,扬声道:“吾乃大唐皇帝陛下帐前郎将祖逖!”
“奉陛下圣谕,特来向尔等递交国书!”
“还不速速打开关门,恭迎天使驾临!”
他声音并不算高,却字字清晰,直送入城楼上每个人的耳中,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沉稳。
那守将闻言,与身旁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爆发出粗野的哄笑。
“大唐皇帝?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毛头小子,也敢妄自称尊!”
“还想让我们开门投降?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速速滚开!否则休怪爷爷们的弓箭不长眼睛!”
祖逖神色如常,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绫国书,高高举过头顶。
“此乃大唐皇帝陛下亲笔所书!”
“尔等守将若还有几分胆色,便下来亲自一观!”
“半日之内,若不开关献城,大军转瞬即至!”
“届时玉石俱焚,莫怪言之不预,悔之晚矣!”
城楼上那将领脸色变幻不定,他岂会不知大唐军队的赫赫威名,也明白这“国书”沉甸甸的分量。
但他肩负守土重任,背后更有西州无数势力犬牙交错,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绝不能轻易示弱。
“哼!什么狗屁国书!”那将领最终还是梗着脖子硬骂。
“我西州将士,只知血战到底,不知屈膝投降!”
“尔等若敢再前进一步,定教尔等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城楼上弓弦震动之声大作,“嗖嗖嗖”,数十支羽箭破空射下。
箭矢尽数落在祖逖等人马前数尺的地面,显然只是虚张声势的威慑。
祖逖发出一声冷哼,将国书狠狠往地上一掷,调转马头便回。
“冥顽不灵,自寻死路!”
“等着城破人亡,尸骨无存吧!”
声音远远传来,裹挟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待祖逖一行人返回本阵,将铁门关守将的狂悖言语一字不漏地禀报。
霍去病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长枪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陛下!末将早就说过,跟这帮茅坑里的石头磨叽个啥!”
“直接一拳头砸烂便是!”
他双目之中,几欲喷出实质的战火。
“请陛下下令!末将愿为先锋!”
“一个时辰之内,末将必定将这铁门关的城门给您轰开!轰不开,末将提头来见!”
裴元庆亦是双拳捏得咯咯作响,瓮声瓮气地吼道:“没错,陛下!冠军侯说得对!锤他龟儿子!”
秦琼相对要沉稳许多,但也抱拳出列:“陛下,敌将狂悖无礼,已然拒绝天恩,招降再无可能。”
“为免夜长梦多,当速战速决,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城,方能震慑整个西州!”
王猛轻摇羽扇,面上一片了然:“此乃意料中事。”
“西州积弊沉疴,盘根错节,非一纸国书所能轻易动摇。”
“如今我等仁至义尽,礼数已全,正可名正言顺,大行雷霆挞伐。”
李君亦静静听完祖逖的回报,又听了众将的激昂请战,神情依旧波澜不惊。
只是在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一道骇人的寒芒悄然划过。
他缓缓站起身,扫视帐下众将,最终定格在霍去病身上。
“冠军侯,朕曾言,这西州,便是咱们的磨刀石。”
“既然这第一块顽石如此不识抬举,那便由你来,替朕好好磨一磨这柄‘大唐’神锋!”
“传朕旨意!”李君亦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
“大军即刻备战!”
“半个时辰之后,攻城!”
“朕要亲眼看着,这铁门关,是如何在我大唐的赫赫兵锋之下,化为齑粉!”
“吼!”
中军大帐之外,早已按捺不住的传令兵们闻听此令,立刻将命令如潮水般层层传递下去。
整个西征大营,霎时间从沉睡中苏醒,变成一头择人而噬的远古巨兽。
无数甲胄摩擦的铿锵声、兵刃出鞘的锐鸣声、战马不安的嘶鸣与刨蹄声,交织升腾。
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杀伐洪流,直欲撕裂苍穹。
那股在昨夜因“五子良将”再度聚首而凝结的铁血煞气,此刻再无丝毫压制,彻底爆发。
煞气冲霄而起,搅动天际风云,使得日头都黯淡了几分。
每一个大唐士卒的胸膛中,都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这火焰烧得他们血液沸腾,烧得他们筋骨欲裂,烧得他们只想痛饮敌人的鲜血。
他们,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已经等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