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漫不经心的收起脚，一根藤蔓接替她的位置，堵住肖临的嘴。
“所以，他才说这次我死定了。”姜昭瞥了眼地上的人，抬眸看过去，“你的目标是王免？”
“之前是他，不过，这次是你，姜昭小姐。”呓语微笑着否认。
“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训练营？”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听出姜昭在套话，呓语也不太在意，有问有答。
“也是。”姜昭理所应当的点头，又好奇的问道，“集训营的教官里有你的信徒，守夜人高层也有吗？”
呓语笑而不语。
“看来真有。”看了眼他的表情，姜昭得出结论。
“这不重要。”呓语伸出手，像指挥家一样，在空中轻轻一挥。
周围的环境迅速变化，积雪融化，树木变小，地上的人也渐渐消失不见，天空逐渐阴沉下来。
“既然谈崩了，就沦陷在我的噩梦之中吧。”呓语微笑着看着姜昭，轻声呢喃道。
……
姜昭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变换，最后呓语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天空彻底暗下来，一轮月亮逐渐从乌云中出现，姜昭抬头望去。
一轮红月。
远处，一座破败的渔村静静矗立。
村中燃起大火，熊熊火焰如同恶魔的触手，在昏暗的夜空中张牙舞爪地舞动，猩红的月亮从云中露出半边，一股诡异森然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村子。
姜昭神色平静，抬脚走过去。
走进村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四处都是破败不堪的房屋，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表情狰狞无比。
姜昭扫了一眼，皱了下眉，挑着干净一点的地面往前走。
潺潺鲜血不断从周围的尸体上流出来，汇聚成一道道细长的水流，沿着地面蜿蜒流淌，血腥味与周围房屋被烧焦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姜昭略有些不适地皱着眉头，抬手握拳堵了下鼻子。
先不论别的，这味道确实挺噩梦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月亮露出大半，将整个天地都映照成红色。
姜昭继续往前走，大概又走了几分钟，到了渔村深处，停下脚步。
远处的地平线处，横亘着一只巨大的尸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
通过精神力感知，她看见在巨兽的身体里，一个老人被一把长刀钉在一堵肉墙上，身后猩红色的肉墙缓慢蠕动。
她没见过那把刀，刀身泛着淡淡的光华，长刀尾端漂浮着一道流光绚丽的圆环，缓慢优雅的旋转着。
仔细感受了一下，眉梢微微上挑，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封印？
抬眸往旁边一扫。
然后。
她看见了她自己。
……
从进入这个幻境之后，姜昭难得犹疑了一下。
她站在原地，没上前，也没后退，默不作声地看着。
她看见自己在哭。
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掐诀隐去身形，慢慢走过去。
离近一些，她终于看清楚自己脸上的神情。
嚎啕大哭，身上沾满了血，眼神绝望而又无助，抱着怀中人的双手颤抖。
前方隔得不远的地方躺着四具尸体，被绳索捆住，旁边也躺着一具尸体，看不清他们的脸，她只能大概猜出这些人的年纪，不大，二十几岁的样子。
姜昭垂眸看着自己。
为什么在哭？
这些人是谁？
为什么绝望？
她看见自己的嘴张张合合，像是在喃喃自语。
姜昭蹲下来，视线齐平，才发现自己的眼神根本没聚焦。
她听见自己在喊救命。
“…救命……救命啊……”
救谁？
你在向谁求救？
是我吗？
姜昭环顾四周，莫名觉得，应该还有一个人。
可她找遍了周围，精神力覆盖整个村子，都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的踪迹。
那个人是谁？
你在向他求救吗？
恍惚间，姜昭听见有人在叫她。
她回过头，一个人背光而立，升腾的雾气遮住了他的面容，她听见他大声朝她喊。
“快跑！！昭昭，跑啊！！！”
姜昭心中蓦然一痛，一股难言的疼痛顺着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是谁？
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姜昭抬手碰了碰，有水光浸湿指尖，她的脸上满是茫然。
我为什么在哭？
……
空中的红月露出全部的面容，猩红的光芒笼罩着大地，姜昭立在原地，回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自己，蹲下身抬起手，缓缓擦掉了她脸上的泪。
她的眼神终于聚焦，像是看见了她一样，嘴里喃喃着。
“走……走啊！活着…活下去！！”
姜昭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温柔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摸了摸她的脸，语气平静，带着些许承诺的意味。
“不管这是幻境还是未来，我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下一秒，一把短刀没入她的胸膛，姜昭看着自己缓缓闭上眼，像是听见了刚刚的话，神色平静而安详。
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周围所有的东西湮灭无踪，天空逐渐变回原来的颜色。
幻境结束。
……
姜昭蹲在原地，手中还握着那把短刀，刀身上还沾着血，眼神冰冷。
前方呓语优雅的站在那里，看见姜昭出现，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
“怎么，没想到我会出来？”姜昭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擦干净短刀上残留的血迹。
“确实没想到。”呓语坦诚的说，眼神有些狂热，“你这样，让我更想把你变成我的信徒了。”
“抱歉，容我拒绝，毕竟，你令我感到恶心。”
擦干净的短刀在手中转了个圈，姜昭握在手中，猛的朝他冲过去。
姜昭的速度很快，快到呓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手中的短刀划伤。
他迅速往后退去，低头看了眼胸膛上的伤口，一直挂在脸上虚伪的笑容消失不见。
“我改主意了，你直接死掉会更好。”
“是吗？真巧，我也是这样想的。”姜昭语气平静，右手微动，一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说实话，呓语的近战能力根本比不过姜昭，不说其他，她可是在五个人类天花板手中硬生生打出来的，着重精神力攻击的呓语根本打不过她。
“真弱啊。”姜昭一剑捅进呓语的身体里，面无表情地嘲讽了一句。
呓语面目狰狞，一掌拍向她，趁着她后退的空隙精神力铺天盖地的压过去。
姜昭眉头一挑，知道她今天可能杀不了他。
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箓，精神力同样碾压过去，同时迅速飞身向前，一掌将符箓从伤口处拍进他的身体里。
呓语看见姜昭近身就开始后退，但之前就说了，他没有姜昭快。
于是，他只能看着她将什么东西拍进自己的身体里，下一秒，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呓语被疼的一个趔趄，强撑着远离她。
“你做了什么？”呓语忍着脑海深处传来的痛感，咬着牙问。
“送给远道而来的客人的礼物。”姜昭停下动作，微微一笑。
呓语才不信她的鬼话。
缓缓后退，见她依旧停在原地，闪身消失在原地。
看着他离开，姜昭神色平静，甩了下剑上的血，转身走到还被绑在地上的肖临面前，食指微动，一根藤蔓拖着他跟在姜昭后面，往集训营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