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虽然清冷,但喜形不露于色,突然这样明显的不悦……裴敬心头一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得硬着头皮问:“殿下要回宫吗?”
“不回。”裴景蓬吐血晕倒后,裴景舟不放心,早早地就派人回禀了洪启帝,今日他和江照月继续待在镇国公府。
“是。”裴敬赶紧后退一步,老老实实地站着。
裴景舟抬步朝外走。
裴敬如往常一样不远不近地跟着。
裴景舟走进临华院,看到香巧端着托盘朝客房跑,出声喊:“香巧。”
香巧闻言停下步子,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妃呢?”裴景舟问。
香巧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正在客房。”
看着她手中的托盘,裴景舟问:“你端的什么东西?”
“回太子殿下,是巾帕。”
“送巾帕做什么?”
“陈公子发热,太子妃和吕府医说,用温湿的巾帕给陈公子擦身子,可以帮助退热。”
裴景舟转身走进客房。
吕府医正用温湿的巾帕给陈玄墨擦颈部、腋下、肘窝、手心等部位。
红草在水盆前,清洗巾帕。
江照月站在床边道:“红草,陈公子额头上的巾帕可以换一张了。”
“是。”红草将陈玄墨额头上巾帕取下来,重新贴上一张。
江照月又道:“再给他喂点温盐水,别让他脱水了。”
“是。”红草端起温盐水,舀了一勺,送到陈玄墨嘴边,慢慢倾斜勺身。
温盐水顺着陈玄墨的唇缝,慢慢流了进去。
“咕噜”一声,陈玄墨喉结滚动一下,便咽了下去。
“太子妃,巾帕到了。”香巧这时候走进来。
“放到桌上,再换盆温水。”江照月指挥。
“是。”香巧将巾帕放下,端着水盆出去,很快就端了一盆温水进来,发现太子殿下还站在原地。
她将水盆放到床边后,小声在江照月耳边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
江照月转头看见裴景舟:“殿下。”
“嗯。”裴景舟应一声,情绪难辩地问:“他怎么样?”
江照月回:“越来越热。”
裴景舟看一眼床上脸色泛红、浑身裹着纱布的陈玄墨,重新望向江照月问:“能退热吗?”
江照月摇摇头:“不知道,只能试一试。”
裴景舟点头。
江照月重新看向躺在床上的陈玄墨,道:“红草,将一整碗温盐水喂完。”
“是。”红草继续喂。
江照月道:“香巧,你再去备一碗温水过来。”
“是。”香巧离开。
江照月转向吕府医:“吕府医,你可以歇息一会儿。”
吕府医刚刚给陈玄墨喂了药汤,不见陈玄墨退热,反而越来越热,他再一次感觉陈玄墨没有希望了。
可太子妃急急地赶回来,让人给陈玄墨脱衣裳、擦身子。
他知道这样可以加速退热。
他也不去想管不管用了,尽力去救吧。
现下疲惫地坐到凳子。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江照月又让几人给陈玄墨擦身子、喂温水、喂盐水。
如此重复着。
过去足足一个半时辰,吕府医忽然道:“好像有点退热了。”
“真的吗?”江照月振奋起来。
红草伸手去摸陈玄墨的脖子、脸颊。
吕府医问:“是不是?”
“好像是。”红草道。
“肯定是啊,他都不乱说话了。”香巧道。
陈玄墨刚刚热的全身泛红,人也说迷糊话,现下倒是安静地睡着了。
江照月抬手要去摸陈玄墨。
忽然一只大手挡住了她的手。
江照月转头看到裴景舟冷峻的脸庞。
“他脸色都没有那么红了,是在退热了。”裴景舟道。
“我摸摸看。”江照月想亲自验证一下。
裴景舟问:“你刚刚摸过他了吗?”
江照月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现下的体温是退热了,还是没退?”
“说的也是,那我不摸了。”江照月收回手。
吕府医道:“我们再等一等,看他会不会继续退热?”
“若是退热了,就是能活下来吧?”香巧问。
受伤最怕的就是发热感染,尤其是重伤,吕府医道:“陈公子很年轻,只要今晚不发热,就能活下来。”
“嗯,先渡过这一关。”江照月道。
吕府医点头。
几个人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陈玄墨脸上身上的红意全部褪去,身上的热度也恢复正常。
“正常了。”香巧高兴的不得了。
江照月脸上也露出笑意:“辛苦大家了。”
吕府医也稍稍松一口气。
裴景舟面色跟着稍稍缓和。
“二嫂,二嫂!”裴衡的声音响起。
担心陈玄墨的样子吓到裴衡,江照月连忙走出去。
“二嫂!你回来啦!”裴衡高兴不已。
江照月笑。
裴衡跑到江照月跟前,昂着白白的小胖脸问:“二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照月微微低头道:“回来一会儿了。”
“我都不知道!”
“你去哪儿了?”
“我去看姨娘了,但是我也好好看着亲二哥了。”
江照月点头:“嗯,我知道,你是等到青箩回来以后,你再走的。”
“嗯,下大雨了,姨娘的脚会难受,所以我就赶紧回去陪陪她,陪陪她,她就不那么难受了。”
沈姨娘跛脚,下雨天会难受,没想到裴衡现在这么会心疼人了,江照月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衡哥儿做的真好,对亲二哥做得好,对姨娘做得也好,二嫂给你竖大拇指。”
裴衡高兴道:“那我可以在你这儿用饭吗?”
“可以呀。”
“我可以点菜吗?”
“可以!”
“我要吃猪蹄、羊腿、鸡翅膀、什锦饺子……”裴衡张嘴就说了一串。
看着裴衡胖乎乎的身子,嗯,胖的很合理,不过他今日做的非常棒,江照月必须得给奖赏,就全部答应。
晚上和裴衡、裴景舟好好吃一顿,然后一起把裴衡送回沈姨娘那里后,江照月又去看了陈玄墨。
陈玄墨没有发热。
江照月回到卧房沐浴更衣,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裴景舟见状,没说什么,躺在她跟前。
次日还不到卯时,江照月就起床,去看了看陈玄墨,然后回到卧房,准备睡个回笼觉。
裴景舟一脸寒霜地坐起来,问:“你去哪儿了?”
“去看陈玄墨了。”江照月一边爬到床里面,一边回。
“他怎么样?”
“活过来了。”江照月安心躺下,嘴角带着笑。
裴景舟却格外不舒服,想说什么,结果她却睡着了。
江照月一觉睡到辰时。
香巧进来伺候。
江照月开口就询问陈玄墨的情况。
香巧一一回答。
正在软榻前看折子的裴景舟动作一顿。
江照月洗漱完毕,道:“走,我去看看。”
“照月。”裴景舟唤一声。
江照月转头:“殿下。”
“你去哪儿?”裴景舟起身。
香巧察觉到太子殿下周围骤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裴景舟挥了挥手。
香巧看一眼江照月。
“你先下去吧。”江照月道。
香巧麻溜地离开。
江照月望向裴景舟,回答:“我去看看陈玄墨。”
“又去看他?”裴景舟问。
江照月点头。
“你就这么关心他?”
“没有,我就是——”
“没有?昨日你把他救回来,半日都在床边看着他,晚上去看他,今日卯时未到又去看他,现在还要去看他。”裴景舟直接问:“你是不是看他长得俊,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