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咸宜公主盛大婚礼结束后,杨玉环回到杨府,本以为能继续往日宁静的生活,可命运的波澜,正悄然逼近。
这日,她如往常一般,或在庭院赏花开,或于案前研墨练字,试图重拾那被公主大婚打断的平淡日常。然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下人的低声禀报,如巨石投入湖面,打破杨府的宁静。
前厅里,杨玄璬听着下人回禀,眉头瞬间拧成“川”字,手中茶盏微微发颤,“寿王来了……” 这五个字,似重锤砸在心上。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忙不迭吩咐下人:“快,速速准备,不可有半点差池!” 话音未落,已整了整衣袍,快步出门相迎。
府门外,李瑁负手而立,瞧见杨玄璬匆匆而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拱手道:“冒昧拜访,杨大人。” 杨玄璬受宠若惊,忙躬身回礼:“寿王殿下亲临,臣惶恐!殿下唤臣名讳即可,不知殿下此番到访,所为何事?”
李瑁眸中闪过一丝期待,笑答:“不瞒杨大人,皇妹大婚之上,小王对玉环妹妹一见钟情,茶饭不思。今日特来,一是想再见见玉环妹妹,二是想聊聊她的终身大事。” 这话出口,杨玄璬瞬间僵住,脑海里轰的一声 —— 寿王这是要提亲?
待回过神,杨玄璬强撑笑意:“殿下谬爱,容臣唤玉环过来,听听她的想法。” 说罢,遣丫鬟往后院传话。
彼时,后院的杨玉环正琢磨着明日找张起灵练功,冷不丁听丫鬟火急火燎来报:“小姐!寿王殿下来了,老爷让您去前厅,说是…… 想娶您!”
杨玉环手中茶盏 “当啷” 落地,脸色刷白,心猛地往下沉。可瞬息间,她又强作镇定,深吸口气,慢悠悠朝前厅挪步,每一步都似踩在心头。
前厅内,李瑁正与杨玄璬说着些趣事,见杨玉环进来,忙笑着招呼:“玉环妹妹,好久不见。”
杨玉环淡淡点头,转而对杨玄璬直言:“三叔,我不想嫁人。”
杨玄璬心下一沉,面上却劝:“玉环,这是寿王殿下一片心意,你且好好思量……”
李瑁瞧她不情愿,心中暗忖:她是张先生弟子,张先生乃漠北人物,师徒之谊在,我借由她拉近与张先生的联系,至于她愿不愿意,本就不在考量里。嘴上却笑道:“无妨无妨,玉环妹妹慢慢想,小王不着急。” 说罢,便要告辞。杨玄璬忙不迭送他出府。
李瑁离了杨府,直奔皇宫找武惠妃。殿内,武惠妃听完经过,无奈摇头:“你呀,怎如此笨!不会求父皇赐婚?咱们要的是借她拉近与张先生的关系,她情不情愿,算得了什么?”
李瑁恍然,忙道:“儿臣疏忽,要不……”
武惠妃笑骂:“还是我去跟父皇说吧,真怕你办砸!” 李瑁忙赔笑:“多谢母妃!” 一场关乎杨玉环命运的风云,正借这君臣、母子对话,悄然翻涌 。
上阳宫内,朱红廊柱撑起巍峨殿宇,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诉说着帝王政务的繁重。李隆基身着明黄龙袍,端坐案前,手中朱笔时而落下、时而停顿,作为开创开元盛世的帝王,勤政本是他曾坚守的准则,可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坐不住了。
他将笔一扔,随手拿起案上玉球把玩,嘴角扬起随性笑意,“这政务啊,总也理不完,先松快松快。”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熟悉的宫靴声,武惠妃身姿袅袅踏入。
李隆基抬眼,瞬间来了精神,“惠妃来了,快到朕身边,一同乐呵乐呵!” 武惠妃盈盈下拜,起身时眼波流转,陪着李隆基说笑玩闹。
待一阵嬉闹后,李隆基慵懒躺于榻上,袍角随意散开,他睨向武惠妃,“爱妃专程而来,可是有事?” 武惠妃掩唇轻笑,莲步轻移至榻边,“陛下,可知杨玄璬?” 李隆基漫不经心,“弘农杨氏一脉,和杨洄同属一族,怎么了?”
武惠妃微微俯身,笑意更柔,“那杨玄璬有个外甥女叫杨玉环,咸宜公主大婚时,这孩子当过花童,模样娇俏、性子灵透,瑁儿瞧了,竟动了心思。” 李隆基闻言,眉毛倏地一挑,眼中泛起兴致,“哦?能入瑁儿眼,这女子倒有意思。爱妃这般说,是想让朕赐婚?” 武惠妃忙笑着点头,眼含期许。
李隆基摩挲着榻上锦被,稍作思索,“既如此,这姻缘倒也可行。” 说罢扬声,“传高力士,拟旨赐婚!” 吩咐完,便合上双眼,似要休憩,可那垂落的唇角,藏着帝王对琐事随意定夺的漫不经心,而这道旨意,正悄然为杨玉环的命运,掀起新的波澜 。
武惠妃袅袅婷婷回到自己的寝宫,殿内烛影摇红,香气袅袅。她抬手卸下珠翠,斜倚在罗汉床上,唇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稍作休憩,便唤来贴身婢女,婢女垂首恭立,听武惠妃轻声吩咐:“去给寿王传信,就说……事情已成 。” 婢女低应一声“是”,旋即退下。
不多时,婢女折返,屈膝回禀:“殿下,消息已传与寿王。” 武惠妃缓缓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期许,似已预见李瑁得偿所愿的欣喜,而后慵懒地挥了挥手,“退下吧,本宫乏了” ,殿中又归于静谧,只余她暗自思量着这桩婚事往后的波澜。
寿王府内,雕花窗棂透进暖晖,李瑁接到母妃“事已成”的消息,猛地起身,腰间玉带轻响。他眸中光亮如星,积压多日的欣喜瞬间炸开,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畅快。
“好!好!”他连拍案几,震得茶盏轻晃。 转身大步迈向庭院,春日繁花正好,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碎玉。李瑁仰头望着湛蓝天空,胸中激荡的欢喜化作诗意,脱口吟道:“春辉映王府,佳讯自宫来。玉人将入怀,心花逐风开 。”
吟罢,他意犹未尽,踱步至花丛边,折下一枝初绽的海棠,对着花瓣又喃喃续韵,皇位似乎在与他招手,笑意漫上眼角眉梢,连春风拂过衣袂,都似在为这即将到来的美好助兴,满院春色,都成了他喜乐心境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