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手撑在地上,看到曾经被自己下了行刑令的危,如今归位,仍站在天庭这一边,保卫天庭,神情复杂。
危早已想通,玉帝这么做并非贪生怕死,弃他于不顾,而是顾全大局。
玉帝舍弃他,并非本意,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可他不得不做。
天庭当时没有全力一击的能力,不能必胜,就会被摧毁。
如若被毁,三界就彻底没了。
妖魔邪祟、魑魅魍魉,行走人间,整个三界将陷入永恒黑暗。
那曾经先辈做出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舍弃他,短暂拖延烛九阴。
危低了低头,他为自己曾经把玉帝想得这样卑劣而愧疚。
能做好准备付出生命,牺牲自己,保全三界的主宰者,怎会是苟且偷生之徒?
危向玉帝拱手表明心迹:“陛下,臣……誓死扞卫三界!”
唯有在真正危难关头,才看得清身边的人的真实面貌。
危侧目扫视一眼他的二十七位战友,他们没有放弃过他,笑了笑,心中动容。
可看向虎视眈眈的饕餮时,眼神再度锋利起来。
烛九阴眼含阴翳,注视邓浑,嘴里却在对诸怀、穷奇等凶兽说话:
“诛杀杨戬等天庭负隅顽抗的神仙之外,把混沌给我灭了。”
邓浑神色变了变,却没有露怯,早已做了准备面对一切。
烛九阴又望向杨戬,语气底气十足,“没死没关系,不过是再杀你一次。”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改变结局吧?有你们在,不过是麻烦一点。”
烛九阴高声对天庭众仙道:“天庭败,已是定局,若是有人现在归降,我保你们性命。”
“我统治下的天庭,仍有你们一席之地。”
放眼望去,场面安静,无人应答。
众仙各自相望,却没有一个心生动摇。
能飞升成仙的,个个有气节、有胆识、有自己的坚持。
若是向邪恶低头,这算什么,从前经历过的艰苦修行、锻造出来的坚毅心智全都喂了狗了。
烛九阴垂眸笑了笑,嘴里却说着冰冷的话:“那就全灭了!”
烛九阴的一声命令,妖兽再次举起兵器与天兵缠斗起来。
场面瞬间紧张激烈,老君要救玉帝,却被两只凶兽死死缠住,太白也被打得脱不开身。
混沌被划分到敌对阵营,妖兽对他也不手软,立马群起而攻之。
邓浑火力全开,一举将乌压压的黑色弹开,诸怀恨透了背叛者,纵身一跃,压制住邓浑。
诸怀两只大锤子相交压在邓浑的剑上,压得他半跪下来,剑身扛在肩上,洇出血迹。
杨戬额心幻梦双魔飞出,两个魔头,却站在天庭一边,为正义而战。
杨戬看一眼两兄弟,又飞身到自己亲舅舅身边,三尖刀果断挑开穷奇的剑,向他挥动刀刃。
烛九阴立在最高处,手指一动,勾来梼杌,在他耳边附语:“去下界,把神龛给我毁了。”
梼杌勾起一侧嘴角,笑得邪肆,正合他意。
他不恋战,挥开挡在前面的天兵,往凌霄宝殿外冲,径直飞出南天门。
杨戬看到,高喊一声:“哮天犬!”
哪吒本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被蛊雕、朱厌和蜚三头凶兽拖住,离凌霄殿门也很远,根本来不及去追。
“嗷呜”一声,杨哮来不及思考,登时化作白毛细犬追出去。
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跑得快,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要赶紧追上梼杌。
全然把曾经被陶兀打得重伤差点死掉的阴影抛之脑后。
梼杌也化身原形,俯身迅速飞往下界。
方向正是安全堡垒之一的轻韫致居。
下界早已没了什么安全堡垒,结界全受到烛九阴上天之前打下的重击而摇摇欲坠。
妖兽暴起,发动接连攻击,半圆状的保护罩就像玻璃一样应声碎裂,落了下来,触到实物便融化无形。
妖兽们一声怒红,纷纷往堡垒里面冲,浑浊浓郁的一片黑涌入曾经的安全堡垒里。
武装部队是保卫凡人的最后一道防线,防线触发,猛烈火力立马对准凶残狰狞的妖兽“突突”不停。
张涛和赵密,以及其他在各自安全堡垒驻守的749局成员,沉着冷静指挥堡垒里的居民,人手一支武器防身。
那个准头很准的吃鸡青少年,抓起一把杀伤力强的机枪,扛起就大吼一声:“去他妈的,给老子上!”
没说完,兜头被打了一巴掌,青少年的爹一脸严肃:“让你不要说脏话,你不听是吧?”
青少年委屈摸头,另一只手还抓着机枪,“爸,这都末日了,你还管我这呢。”
乾县分局的警察们猫着腰,看了看街上妖兽数量没那么多了,趁乱跑出来。
到了轻韫致居,距离他们最近的堡垒。
可早已没了什么堡垒,也不再安全,但也算是找到了组织。
老周、小徐、陈刚,每位警察手里都拿着一把被仙界玄武司施法加满buff的武器,冲往前线支援。
和顺拨开人群,急切地往敖灵的家的那栋居民楼跑。
他想知道楚芙怎么样了,在鲛灯里是否安好。
可那栋楼已经被高墙隔开,不能随意让人轻易进入。
和顺进不去这栋楼,可梼杌能进。
梼杌第一件事就是抬起手,运起光团,面无表情地砸向玄武司,一下又一下。
玄武司的精良设备被砸了个稀巴烂,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鲁班措手不及。
只得带着手下一帮小孩子东躲西藏,根本无法抢救设备,整个生产线被摧毁掉。
梼杌笑了一下,破坏掉这一切,让他心情变好。
他顶着“陶兀”的脸,悬浮着飞进了敖灵家的阳台。
轻悠悠走进去,穿过客厅,走过走廊,推开主卧的房门。
里面幽暗漆黑,梼杌伸手在掌心燃起一簇火,幽微的火光照亮空间。
刘辙正坐在正中央,手中持剑,剑尖扎在瓷砖地板上,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刘辙面不露惧,甚至平静地笑出来:“来的是你。”
梼杌一怔,眼睛眯起,眸中兴奋嗜血之感涌上。
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刘辙,别来无恙。”
梼杌下一秒,就发现不对劲。
他扫视整间房,是神龛的陈设,可一层层神牌去了哪儿?
他脸色沉下来:“你把帝俊的神牌藏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