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杨戬在厨房把水槽里油渍渍的盘子和碗洗洗干净，熟练地挤点洗洁精仔细擦拭。
在这个家庭里只有垚善一个女孩子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吃人嘴软的杨哮和哪吒都被指派下去扔厨余垃圾。
杨哮住了几个月，都腻了，懒兮兮地想逃避做家务，推给哪吒。
哪吒这个刚下凡对什么都保持新鲜感的青少年，还没逛过这附近呢，催促着杨哮赶紧行动，杨哮耷拉着脸被迫拖着走。
垚善手机还在定位界面，哒哒哒着个粉色小拖鞋走进去，把楚芙说的那个村庄的事告诉给他。
她双手合十：“拜托，我们就帮帮她吧！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把她醒过来的原因说出来了，我欠楚芙一个人情。”
杨戬动作停了一秒，面色一滞，摇摇头，隐瞒真相，总有人要承受怒火，看来刘辙回去又要挨骂了。
垚善生怕他不答应，举起手机把地图给他看，再加砝码：“而且方向也在东边，就是稍微偏南了一点，但也是顺手的事嘛！”
杨戬无声地笑了，“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冷漠的人，没说不帮。”
“oh yeah！”垚善高兴得转圈，心里的负罪感降为零，转头就要出去，给楚芙报告这个好消息。
杨戬叫住：“一会儿，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垚善诧异：“有什么话现在说不就行了？”
他的神态收敛又自持，像是要说什么说不出口的话，举起满是洗洁精的手：“你，确定要在厨房听吗？”
这么正式。
垚善呆了一秒，好像有点心有灵犀，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低下头，脸微红，身体左右摇摆，扭扭捏捏。
她点头，“知道啦！”娇羞地转头跑出厨房。
到客厅后，她立马给楚芙打了个电话，告诉这个好消息。
楚芙高兴得尖叫了一声，垚善在电话这头缩着脖子捂住耳朵。
楚芙还跟和顺在一块儿，和顺也知道了这件事，提出要跟女朋友一起去。
挂掉电话，垚善又脸红了，想起杨戬说有话说，还有他那个表情，低下头还有点害羞。
真是讨厌，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脸皮薄了。
洗完碗，又把灶台上和墙上的油腻擦去，收拾完厨房杨戬才走出来。
招呼垚善去阳台等他，他在酒柜里拿出那瓶晚餐没喝完的红酒，拿的不是晚餐用的普通玻璃杯了，而是高脚杯。
又点了个粉色的，有女士手腕粗的蜡烛放在有点透明的同色蜡托上，摆在小边几上，连同边几一起端出来。
垚善不明所以，听从指示坐在榻榻米上，和杨戬对坐。
心跳还突然加快。
杨戬神色镇定，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好像比平时都亮。”
垚善立刻把他的手指捂住：“老一辈的人说不能指月亮，会烂耳朵！”
杨戬反应过来，反过来握住垚善的手，把她给愣住了。
“在静沙镇回来路上，你不是问我，我的答案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杨戬的手握得紧紧的，漆黑的眼眸在黑夜的浸染下更加深邃，眼珠方向向坐下，在思考组织语言。
“我身份特殊，下凡来也是为了完成任务，等把为祸人间的凶兽封印完后，我就会回天上，而你是人，到时候定然会承受分离之苦。”
“而且你还那样年轻，你可以为了感情一头热，但我不行，我活了那么长的岁月，你不想的东西我要想，你忽视的方面我要顾全。”
垚善有些着急，身体向前倾一点：“可是感情没办法控制，你只要在我眼前我就会心动，我只想……”
杨戬无声笑了，觉得垚善急的样子很可爱，“你先听我说完。”
他终于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一见钟情的人不只是你，我无法否定我对你也是有不一样的感觉的。”
他一开始对垚善心动，不可否认因为那张与前妻八分似的脸，但后面的相处，她的一举一动都给他带来出乎意料的震撼。
父母失踪后，短时间内迅速冷静，还会为生计努力赚钱。
杨哮不见时，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认真尽心地想办法找人。
面对强大凶猛的饕餮，她敢于斗争，还勇敢地挡在变成原形的杨哮面前抵挡伤害。
树林里饕餮挥着尖利巨大的爪子时，她敢伸开双手保护他，直面恐惧。
……
柔弱的她，比他想象中强大。
也是那样让他心动，心动得无法再忽视。
他也曾陷入挣扎，在失去后那么久，才发现自己的真心，他是爱敖灵的，发现这一点后，他极力克制自己对垚善的感觉。
被困在专一的牢笼里，却忽略了往事已成过去，而人也要向前看，学会接受改变。
他不能再无视，想起看到刘辙焦心于陈苑乔深度昏迷的样子，他有了新的感悟。
刘辙满脸疲相坐在医院椅子上，把脸埋在双手里的样子，语气无助：“我不敢想如果阿乔一直不醒怎么办，做什么都没意义了。”
他有前车之鉴，他失去过爱人一次，生命里没有光，痛是无法承受的。
所以这次，他决定改变自己，去赴垚善赤忱爱意的约。
杨戬说不出肉麻的话，“如果你肯的话，在我回天庭之前，我想做你的男朋友。”这已经是他如此含蓄的性子能表露的极限了。
垚善脸上一直带笑，心里甜蜜蜜，美滋滋，乐开了花。
这是这段时间来，她最高兴的时刻了。
垚善把榻榻米拖着到了杨戬身边，头靠在他肩上，手挽在他臂弯，端起高脚杯就和他碰杯，“敬我的男朋友。”
杨戬笑得温柔，配合她碰杯，喝一口，再看，垚善已经一口干了。
“喝慢点，酒要慢慢品。”
她笑眯眯：“没关系，我酒量好。”
“我想了很久，才决定在今天说这件事。阿辙说你们女孩子大多喜欢仪式感，所以我买了蜡烛，本来想买蛋糕，但你本来就爱吃甜，怕你又蛀牙，就没买。”
“今天又是中秋节，团圆的日子，很有纪念意义。”
垚善靠在杨戬肩上的小脑袋点点头，细软的长发钻进他衣领里，挠得他心痒痒。
她又倒了杯酒在杯子里，又一口干：“敬我的初恋，”她抬头，乌黑的眼仁亮晶晶地看着他，强调，“你是我的初恋。”
杨戬溺爱地揉揉她的发顶，她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皱起眉头，双颊爬上了微醺的酡红。
杨戬闻到她身上的酒味，还挺好闻的。
真是奇怪，两杯下肚，他怎么感觉垚善就已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