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生光刚让人进来清扫完碎片,老姜头父女也随之到来,简单打过招呼,便即落座。
考虑到人数众多,余生已私下让人到隔壁酒楼包下雅间。
新开的酒楼为了积攒口碑,菜品和环境都做的极好。
雅间奢华宽敞,三面开窗,衬得屋子敞亮无比,中央放置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
依序座次,余生左边第一位是刘大明,然后是张巧儿,唐婉之,桂圆姐和胡二娃以及胡生光。
他原本是想坐唐婉之边上的,位置却被刘大明的小蛮妻占了去。
右手边第一位是老姜头,第二位是小姜女,紧接着是李贵珍和刘大全。
十一人围满圆桌,还空出一张椅子,那是给谢小胖留的,余生早已让人去请,大家难得聚到一起,与饿不饿没关系,重要的是氛围。
随着各种式样的菜肴端上桌,余生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他坐的位置正对着门,任谁进来都会被他率先收入眼底。
恰巧这时,门外的光影晃了晃,店小二领着一位胖青年走进来,不是谢小胖还能是谁?
只是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娇小柔弱,楚楚可人的女子。
余生脸色一变,手中筷子悄然滑落,他识得此女,亲眼见到这个女人与年近花甲的丈夫出现在问竹轩,再之后便见她赤身裸体躺在别人床上。
谢小胖目光围绕桌子扫视一圈,很快便找到余生位置,双眼微眯,笑道:“阿生,我来了。”
余生没有看他,目光炯炯停留在女子身上。
谢小胖见状,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之前与你提及过的。”
说到这里,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又接着道:“我未婚妻。”
余生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示意他坐下。
此刻小二已经再次搬来一张椅子。
女子脸色突然红如番茄,她似乎也认出了余生,这让原本拘谨的她,更加的手足无措。
余生假借取筷子之名,走出房间,顺手拍了谢小胖肩膀,后者心领神会,随后跟上。
天空浓云如墨,看起来又要下雨,沉闷压抑的空气让人烦躁难安。
走廊下,栏杆旁,余生脸色严肃的审视着谢小胖。“你确定你了解她?”
谢小胖是很容易被带入情绪的人,不由得也跟着严肃起来。“当然了解,我们自小一起长大。”
“她是有夫之妇,而且与别人有染,这些你都了解?”余生神色凝重,坦言相说。
听见这句话,谢小胖整个人突然怔住,仿佛时空凝滞,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脸色阴沉,不住摇头道:“你骗人,不许你污蔑她。”
余生说道:“你若不信,可叫她出来对质。”
谢小胖面如土色,紧握着拳头,怒道:“你羞辱我就是,何必再要羞辱她?”说完,甩手离开。
余生看了眼沉重压抑的天空,陷入沉思,怀疑自己是否做错。
这种事本来与他无关,但谢小胖心性纯良,他不忍看其被玩弄。
雅间内,所有人聊的正欢。
张巧儿与谁都是自来熟,早已与那名女子打成一片,以姐妹相称。
就在这时,谢小胖突然挂着怒火,大步走进来,在所有惘然的神色之中,一言不发的将女子拽走。
原本欢愉纷闹的雅间突然陷入寂静,继而演变成尴尬和怪异的氛围。
胡生光站出来打圆场,在他的带领下,氛围再次变得和谐,不觉间,所有人已将刚才之事抛之脑后。
饭席过后,小姜女把刘大全夫妇带去工坊,分配事务。
刘大明跟老姜头学习配送事宜,老头子年纪大了,腿脚也落了伤残,以后来回奔波的重任得他来承担。
张巧儿没有明确的分配,就是跟在唐婉之身旁,两人一同逛街去了。
临近傍晚,余生把银子拿到钱庄,兑换成银票。
返回家时,天空已经开始下雨,他将兑来的银票交到唐婉之手里,后者如往常一样,拿来汗巾为他擦拭头发。
由于长久的习惯,一时竟忘了,边上还有其他人。
刘母嘴唇紧抿成线,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二人。
唐婉之突然惊觉,忙把汗巾交给余生,让他自己动手。
刘母怒斥道:“可别忘记,你是我刘家媳妇,阿光临死也没能碰到你一根手指,如今你却和外人这般亲近,若他泉下有知,定会夜夜噩梦缠你。”
他口中的阿光原名刘大光,正是余生师父。
唐婉之对她说的话置若罔闻,因为她心知老妇脾气,一但黏上,就会缠着不放,任由对方说几句,得不到回应,便也就停了。
果然,老妇见无人接茬,自顾自的骂完几句之后,便停了下来。
“老娘!”
突然,院子里传来李贵珍的叫唤,人还未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已响彻云霄。
紧接着,便是一道湿漉漉的人影奔进屋中。
由于天色未黑,屋里暂未燃蜡烛,李贵珍进屋后,目光搜寻许久才在角落里看见老婆子。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摩擦地面,扑到老妇怀里,嚎啕大哭,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老妇满脸心疼,眼里泪光闪烁,关切道:“孩子,快起来,告诉娘亲,是谁让你遭受如此大罪?”
李贵珍长跪不起,抽抽噎噎道:“还不是她,同样是一家人,他们自己先走了,把我丢在工坊里当牛做马,险些累死,还被雨淋成这样。”
她指着唐婉之,宣泄自己的不满,大有深恶痛绝之意。
老妇昂起头,看向唐婉之,一脸怨毒之色,咬牙切齿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她抡起拐杖,准备抽打唐婉之。
李贵珍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竟忘了哭泣。
老妇刚把拐杖举起,还没来得及蓄力,便被余生一把抢过,双手用力一折,“咔嚓”一声,断做两节。
此举将李贵珍吓了一跳,身子一歪,顺势坐在地上。栽赃道:“你要打就打我,别打娘。”
她故意在地上抓了几把灰,往身上一抹,装成一副凄惨狼狈,受尽欺凌的模样。
此刻余生手里正握着两节断木,在旁人看来,他就是那个蛮恶之徒。
“好,那便如你所愿。”余生抬脚,准备狠狠教训一番,他不打女人,但是恶妇除外。
“阿生,先沉住气。”唐婉之连忙开口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