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完全无视了这死寂的场面和无数道惊恐敬畏的目光。
径直走到车厢最后一排唯一的空位——一个靠窗的座位。
坐下,闭目,身体放松地靠进椅背。
世界,清静了。
没有人敢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引擎的轰鸣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大巴车启动,缓缓驶离屯门警局。
阿信局长擦着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坐在离李昊最远的前排座位,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车尾那个闭目养神的身影,充满了好奇!
时间流逝,差不多几个小时后。
李昊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几乎怀疑自己是被装进麻袋颠簸了半日才被抛出来的。
巴掌大的港岛,大巴竟能跑出横跨半壁江山的错觉?
他腹诽着,这怕不是一脚油门,直接给开到了北边地界!
当大巴车在一个极其荒僻的山坳口停下,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时,窗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到。。。到了!各位精英!我们到了!捉鬼部队特训营!”
阿信局长,率先跳下车。
众人鱼贯而下,冷冽的山风带着草木腐败和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几盏功率不足的探照灯,有气无力地照射着前方。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被浓重黑暗笼罩的巨大的军营。
隐约可见高墙轮廓,了望塔骨架,几栋低矮的水泥建。
空气异常地死寂。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山风穿过废墟空洞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呼啸。
这里,就是所谓的“特别营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弥漫开来,缠绕上每个人的脚踝,渗入骨髓。
刚才在车上还有些兴奋和好奇的“捉鬼精英”们,此刻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白,下意识地靠拢在一起。
李昊最后一个下车。
他站在队伍最前方,深邃的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军营。
随后催动鬼眼,世界霎时褪去色彩,只剩一片灰白。
然而在这灰白基底上,浓墨重彩的阴气如活物般翻滚升腾,几乎遮蔽了天空。
更深处,一股陈腐浓烈的血腥气纠缠其中,丝丝缕缕,刺鼻得令人作呕——绝非普通亡魂之息,倒像是。。。活人血祭!
李昊看到这里直接面无表情,最终吐出两个字:“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如被风吹散的青烟,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失去踪迹。
“哇!神仙显灵啦!”
一个队员眼珠几乎瞪出来,失声惊叫。
旁边的人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脸:
“嘶。。。疼!不是做梦!阿sir啊,这、这究竟是哪路神仙下凡?太犀利了吧!”
抓鬼部队这群平日散漫惯了的“精英”们,此刻彻底炸了锅,指着李昊消失的空地,七嘴八舌,唾沫横飞。
而阿信局长张了张嘴,想要叫住李昊来着,但是最后还是闭了嘴。
“金麦基!孟超!”
阿信局长脸色铁青,这盘棋,他阿信还能不能稳坐庄家位?
“让这群口没遮拦的家伙清醒清醒,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烂在肚子里!”
李昊身形如魅,足尖只在营房瓦顶或枯死的老树梢头借力轻点,人便已掠过数十丈距离。
军营深处,阴气粘稠得如同实质,几乎要凝成墨汁滴落。
倏然停在一处制高点,俯视下方。
地面被某种巨大力量强行扭曲、切割,形成一个庞大而规整的迷宫,沟壑纵横交错。
迷宫核心,矗立着一座堡垒般的灰石建筑,墙壁厚重,铁门紧闭,散发出冰冷坚固的气息。
迷宫走势,沟壑的转折,石块的堆叠。。。李昊脑中灵光一闪——九宫八卦!
“人为的!”
身形一晃,已鬼魅般出现在石堡上方。
此刻诡异的是,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屋顶中央,竟被蛮力生生撕开一个巨大豁口,直通地下。
透过破洞,下方幽暗处,两具暗沉沉的棺椁。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怨毒之气,正源源不断从中蒸腾而出,几乎要将他鬼眼所见的灰白世界彻底染成污浊的猩红。
几乎就在李昊鬼眼洞穿血祭的同一时刻,北方龙都,气氛凝重如铁。
一间灯火通明却显得异常压抑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
一号首长放下手中的密报,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疲惫深深烙印在他眼角的皱纹里:
“严真同志,”
声音低沉沙哑,
“此次港岛之行,我们。。。已无法提供更多明面上的支援了。国际局势波谲云诡,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是明白的。”
顿了顿,
“但刚刚截获的绝密情报显示,日不落启动了代号‘黑弥撒’的协议!为了港岛如期回归,为了万千同胞不受荼毒,你们此行,务必全力以赴,不惜代价!”
肃立在桌前的严真,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依旧笔挺。
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首长放心!”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利落,带着千钧之力,
“保证完成任务!人在,阵地在!”
“严处长,且慢一步。”
首长身后,一直闭目静坐如枯松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
正是龙虎山当代老天师。
他的手指在宽大道袍袖中微微一探,一道温润璞玉无声滑出,精准地悬停在严真面前。
“此行艰危,恐非人力可尽测。”
老天师的声音苍老却字字清晰,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直抵人心,
“若真到了万难之境,力竭之时,可将你气功,尽数渡入此牌之中。”
“或可引动一丝天机,召得我龙虎山两位隐世不出的金丹真人感应。他们。。。或许能来帮你。”
“金丹真人?!”
严真浑身剧震,刚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抑制的震动。
这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之境,竟非虚妄!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潮,双手郑重无比地接过那枚温润的玉牌。
“谢老天师成全!”
严真不再行军礼,而是以古礼抱拳,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