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孝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坐到白芷身边,靠着她肩膀,叹了口气:“好是好…可他总是忙。送东西回来,人却不见影儿。昨儿说是回来,可我等到半夜也没见着人…”她的语气里没有太多抱怨,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无奈。
白芷剥巧克力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垂着眼睫,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一直都特别忙。”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她自己心底激起沉闷的回响。
徐孝薇拄着下巴,眼神有些飘远,像是陷入了回忆:“其实…这些洋玩意儿,我真没那么喜欢。堆了一屋子,看着也烦。”她忽然侧过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芷,“我还是喜欢你四哥以前带我骑牛,教我爬到树顶掏鸟窝,还有——”她模仿着吹气的动作,“用树叶吹笛子!你知道吗?他就随便在路边摘一片叶子,搁嘴里,就能吹出调子来!可好听了!我学了好久都吹不响。”说起这些,她脸上的神采盖过了刚才的失落,带着少女般纯粹的怀念和崇拜。
白芷点了点头,嘴角勉强牵起一丝微弱的弧度,眼神却有些空茫:“嗯…我小时候也觉得,四哥是无所不能的。”那段属于她和他的、更久远的童年时光,此刻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又遥远。
“要说你四哥这个人吧,”徐孝薇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仿佛在分享一个只有她们姐妹俩知道的小秘密,“确实哪里都好,长得精神,本事大,对我…也算不错。就是那个吃饭的架势,啧啧,我看了这么久也没习惯!呼噜呼噜的,筷子碰碗叮当响,跟他练兵似的。”她用手比划着,模仿得惟妙惟肖,却没有真正的嫌弃,更像是打趣一个亲近之人的小毛病,“我们俩第一次在西餐厅吃饭时,他还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太饿了才那样。后来我发现,哼,他不饿也是那个吃相!好像跟谁抢似的!”她自己说着都忍不住笑起来。
白芷却愣了一下,剥了一半的巧克力停在指尖。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和茫然:“我…我从小到大看习惯了,竟…竟没注意过他吃相不好。”
这个刻在她骨子里的、关于曾国宇最日常的画面,此刻被徐孝薇以一种全然陌生的视角描述出来,让她感觉到一阵莫名和陌生的寒意。
原来,在她眼里理所应当的一切,在别人眼中竟是这般模样?那她自以为的对他的了解,又有几分是真实的?
徐孝薇看她愣神,没多想,注意力很快又转到别处,好奇地问:“对了白芷,你不是在黔州长大的吗?怎么说话轻声细语的,带着一股子江南那边的软糯味道?真好听!”
白芷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异样,低声解释:“后来…在南京读了两年书,说惯了那边的官话,改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