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踏入那片净土,不敢让那些穿着军装的身影惊扰了孩子们的读书声。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尖。
她强忍着,声音更低哑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算了……”她拒绝得艰难。
曾国宇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换了个方向:“那……去看看‘雪团’?马厩伙计说它最近毛色油亮,就是性子……”他想起报告里说那匹漂亮的小白马倔得很,除了曾白芷,谁也近不了身,“……就是有点想你。”
雪团——这个名字带着回忆的重量。
她不是不想雪团,她只是讨厌她一出了督军府,就有那些无处不在监视的眼睛。
她摇了摇头,“不去了……”
曾国宇有些束手无策,她拒绝学堂,拒绝雪团……难道真的要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曾白芷的手指在书页边缘无意识地收紧。
过了许久,白芷才重新开口,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轻声问:“四哥……能把兔子给我吗?就是……山上抓的那只?我现在……可以自己养它了。”
兔子!
曾国宇的心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了一下,猛地一缩,随即又被一股汹涌的暖流淹没!
山上的情景瞬间清晰起来——她看着野兔时那一闪而过的亮晶晶的眼神,她因忙碌而拒绝时的无奈,他脱口而出“我帮你养着”时那点藏不住的笨拙心意……原来她记得!
她不仅记得兔子,更记得他当时那句承诺!
她主动提起要自己养,是不是意味着……她潜意识里,愿意重新接纳一份属于他们之间、不那么沉重、不那么扭曲的羁绊?
是不是意味着,那道紧闭的心门,终于被他抓住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这个念头带来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疲惫和不快。他几乎是立刻、斩钉截铁地应下,声音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急切和如释重负:“好!” 这一个“好”字,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空。
他看着她因他爽快答应而微微睁大的杏眼,里面的错愕清晰可见。
这反应取悦了他,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快,甚至带上了一丝少年般的得意:“明早!我一早就让人把它好好洗干净,干干净净地给你送过来!” 他像个终于赢得妹妹欢心的哥哥,那份纯粹的喜悦和承诺,毫无作伪。
曾白芷被他眼中的光亮和急切的语气惊住了。
这只兔子,对她而言,更像是一个象征——一个证明她在这个华丽牢笼里还能拥有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无害的活物的权利。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高兴?甚至有点……受宠若惊?这份反应让她心底那点微弱的试探更加茫然无措。她垂下眼,喉咙有些发紧:“嗯……谢谢四哥。”
曾国宇得到了回应,心满意足。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似乎被这份喜悦冲淡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温和了许多:“别看书太晚,仔细伤了眼睛。兔子来了,你安心养着就是。”
说完,像是怕多待一刻会搅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和谐,他拿起军帽,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