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深处,浓雾如同粘稠的灰色裹尸布,将参差的怪石和扭曲的枯树包裹得影影绰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新来的小副官面色惨白如纸,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湿滑的腐叶和尖锐的石块间跋涉,嗓子早已喊得嘶哑不堪:“小姐!曾小姐!您在哪?!”
没有一丝回应。
林子太大了,无边无际。疯长的灌木荆棘像无数张牙舞爪的手臂,纠缠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地上堆积着不知多少年的厚厚腐叶,人踩上去就陷下半只脚,发出噗嗤噗嗤的、令人心惊的闷响。
一个瘦伶伶的姑娘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就像一滴水落进了汹涌的海里,瞬间就被这无边的、吞噬一切的墨绿给淹没了,连半点涟漪都看不到。
他从大清早找到日头西斜,饥饿感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胃壁,双腿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次呼唤都只引来更深的死寂。
心底的恐慌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没了他。继续找?这茫茫林海,无异于大海捞针。回督军府?想到督军那双淬了寒冰的眼睛,他就感觉自己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更深恐惧的权衡占了上风。他狠狠一咬牙,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跌跌撞撞地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爬。回督军府搬救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或许吧。
督军府议事厅的气氛,在听完小副官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汇报后,瞬间降到了冰点。
“跳……跳车?找……找不到了?”曾国宇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羽毛落地,却让整个议事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下一秒,他腰间那把锃亮的柯尔特手枪瞬间出鞘!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死亡的旋风,直指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小副官眉心!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曾国宇的双眼因极度暴怒而赤红,目眦欲裂,额角青筋如同虬龙般根根暴起,整张俊脸扭曲得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督军!!”小副官魂飞魄散,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向裤裆,双腿彻底没了骨头,烂泥般瘫软在地,连求饶的力气都发不出,只能惊恐地瞪大着空洞的双眼等待死亡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迅捷无比地侧身切入!
“督军冷静!”柳麟锋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铁块,沉稳而有力。他强壮的手臂死死架住曾国宇持枪的手腕,那力道之大,竟让暴怒中的曾国宇手臂一顿。“他不带路,我们怎么找小姐?!”
“带路?!”这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破了曾国宇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他猛地扭头,凶狠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柳麟锋的脸,又倏地钉回地上那摊烂泥上。
“走!”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从喉咙深处迸出。
曾国宇不再废话,大踏步上前,像拎一只待宰的鸡仔,弯腰一把攥住小副官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粗暴地从地上提溜起来,然后像拖拽一袋毫无价值的垃圾,头也不回地就往外猛拽!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小副官的脖子勒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