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来,不是他自己踩出的节奏。
林羽猛地转身,走廊尽头空荡荡的,那道身影消失了。只有几串湿漉漉的脚印,黏糊糊地贴在地上,像某种液体拖出来的痕迹。空气里飘着一股味道——肥皂、消毒水,还有……铁锈味。
他攥紧枪,指节发白,心跳快得耳朵嗡嗡作响。直播设备突然震动,耳机里窜进一阵电流,接着是低语:“她还没走远……你还听得见吗?”
他咬牙,喉咙干涩,吞了口唾沫,继续往前挪动。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像是被人用指甲抓破的,边缘残留着黑褐色的东西。他不敢碰那些墙,怕一碰就撕开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小羽。”
是母亲的声音。
温柔,熟悉,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轻。
“别往前走了。”
他停下,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你真的以为我死了吗?”那个声音继续说,“你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他们骗了你,把你妈妈关起来了。”
林羽的手指颤了颤,还是迈出了下一步。
“如果你是我妈,那你告诉我,我五岁生日那天晚上,我藏在哪里?”他低声问。
“床底下。”女人回答得很快,“你打翻了牛奶,害怕我会生气。可我没有骂你,我只是抱着你,告诉你没关系。”
林羽瞳孔缩了一下。
那是只有母亲才知道的事。
但他知道,这不能说明什么。
因为对方可能已经读过他的记忆。
甚至……可能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你是谁?”他开口,声音冷了些。
“我是你妈妈。”女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他们把我困在这里太久了。我想回家。”
林羽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前方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幽蓝的光。他推门进去,房间中央立着一台仪器,线路缠绕,指示灯闪烁。前面摆着一张椅子,像是等人坐上去。
地上散落着几张纸,实验记录。林羽低头扫了一眼,眼神变了。
**“意识回收计划:第17号样本最终阶段启动失败……意识碎片滞留于夹层……建议永久封印。”**
他快速翻页,寻找更多线索。就在翻到最后一页时,脑子里突然炸开一声尖叫。
不是外来的,是从里面冲出来的。
他踉跄后退一步,扶住墙才站稳。天花板开始往下滴,像融化的蜡油,地板也晃动起来,像水面泛起波纹。
“她在尝试突破封印。”他喃喃道。
必须阻止她。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扫视四周,想找中断仪式的方法。视线落在仪器侧面的一排按钮上,其中一个写着:“紧急终止协议”。
他刚伸手,角落里猛地扑出一道影子。
他闪身躲开,子弹擦肩而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痕。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不再是熟悉的模样,而是不断变化,一会儿是他记忆中的母亲,一会儿又变成周婉清的脸,甚至有一瞬间,变成了他自己。
“你不该来这里。”她轻声说,语气却带着怒意和哀伤,“你以为你能决定我的命运?”
林羽咬牙,压下脑海里的混乱。
“我不是来决定你的命运。”他说,“我是来找真相。”
“真相?”她笑了,嘴角扯到耳根,“你觉得,他们告诉你的,就是真相吗?”
空气骤然变冷,他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他感觉脑子被拉扯着,像有无数双手在里面掏东西。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最后一次抱他的画面。
那一刻,她的眼神里藏着什么?
恐惧?不舍?还是……求救?
“你没死。”他睁眼,声音坚定,“你只是被困在这儿。他们让你‘死’了,是为了掩盖这一切。”
女人的笑容消失了。
“你说对了。”她缓缓点头,“但他们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整个房间剧烈震颤起来,仪器发出刺耳警报,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
**【意识同步中……目标识别:第17号样本】**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冲向控制台,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试图关闭意识通道。但系统已经被入侵,所有指令都被拦截。
“妈妈,”他低声说,“我知道你还记得我。如果你真的想回来,就帮我一起切断连接。这不是回家的方式。”
女人的表情第一次动摇了。
“他们……他们会杀了我。”她喃喃道。
“只要你还在,他们就不会放过你。”林羽盯着她的眼睛,“但如果你彻底回归,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那你要怎么做?”她问。
林羽深吸一口气,按下了一个按钮。
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停滞,紧接着爆发出一串乱码。
“我要重启程序。”他说,“找到真正的你。”
下一秒,空间剧烈震荡,墙壁开始崩塌,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星辰坠入人间。
女人的身影开始模糊,但她没有消失,而是朝他伸出手。
“小心他们。”她说,“他们一直在看着你。”
林羽正要回应,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他看到了一幅画面——
母亲躺在实验台上,双眼紧闭,身上插满管线。站在她身旁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标题清晰可见:
**《意识回收计划:第18号样本准备就绪》**
林羽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房间里,但女人已经不见了。
只留下一句话,在他脑海里回荡:
“你不是最后一个。”
直播设备的屏幕亮起,显示一行字:
**【意识同步中断……目标遗失……】**
他喘着粗气,握紧手中的枪。
他知道,这场对抗还没有结束。
而现在,他已经成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