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路官军,尽如神机军师朱武所算,土崩瓦解。硝烟未散,广惠、武松、邓元觉、鲁智深、李逵、孙安六位步战无双的猛将,早已率精锐步卒,如猎豹出闸,依军师密令,分扑各战场。
广惠身形如电,双戒刀化作寒光匹练,硬生生撕开王焕亲兵铁阵;武松双戒刀泼水不进,专斩马腿,逼落韩存保悍骑;邓元觉浑铁禅杖风雷激荡,震飞项元镇副将兵器;鲁智深水磨禅杖乌龙翻江,冲散李从吉残部;李逵板斧旋风般劈开杨温顽抗水军;孙安镔铁剑神出鬼没,缠死徐京牙将。
王焕、韩存保、项元镇、徐京、李从吉、杨温、张开、荆忠、梅展、王文德——十位节度使,或重伤被擒,或力竭被围,或奔逃遭截,无一漏网!粗粝麻绳将其捆得结实,由得胜步卒押回灯火通明的梁山聚义厅。
十位昔日威震四方的节度使,甲胄破损,血污满身,五花大绑跪于冰冷青石。林冲蛇矛冷光幽幽,杜壆矛鸣低沉,袁朗把玩双挝冷笑,阮小七鱼叉滴水,钮文忠三尖刀拄地如塔,众好汉目光如刀,鄙夷、快意交织。
王伦端坐虎皮椅,青衫沉静。他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在众兄弟惊疑目光中,亲手为王焕、韩存保、项元镇、徐京、李从吉、杨温、张开、荆忠、梅展、王文德一一解开绳索!
“哥哥!”李逵怒吼,“砍了鸟官,解甚鸟索!”
“铁牛住口!”王伦声压全场,环视道:“众兄弟,此十位非寻常污吏!乃昔日绿林豪杰、卫国英豪!王老将军枪棒无双,韩节度北抗辽寇血染征袍!皆我辈前辈!沙场争锋各为其主,然其昔日肝胆,不可轻辱!”
阶下十人却不领情。
“呸!假仁假义!要杀便杀!”王焕啐血怒骂。
“山贼造反,死有余辜!天兵必至,踏平水洼!”项元镇嘶吼。
“给爷爷痛快!”徐京梗脖。
十节度同仇敌忾,污言斥骂不绝。 厅内杀气骤起!李逵怪叫提斧欲冲,武松、鲁智深、广惠按刀怒目,袁朗双挝火花迸射,林冲握矛如冰!
“住手!”王伦惊雷断喝,威压众兄弟退后。他转身对十人,拱手平静道:“诸位骂也骂了。王伦敬昔日英名,尤敬韩节度抗辽之功!今日兵戎,官逼民反耳。梁山替天行道,不害忠良,更不欲与卫国英雄结死仇。”
他声音决绝:“既不愿留,绝不强求。来人!”
“备车马,取回衣甲兵器,护送十位节度使安全下山,直至济州!沿途官军阻拦,报我名号放行!务必安全送达!”
十节度愕然,厅内哗然!
“哥哥不可!”吴用急劝,“此皆朝廷柱石,深知虚实,纵归后患无穷!”
王伦抬手止之,目光如磐:“我意已决!绿林敬重好汉。强留生怨,不如放归显我胸襟,证梁山非滥杀匪类!请吧!”
十人惊疑不定。此时,杨温目光扫视,猛地盯住林冲身侧、面有青记的杨志!
“杨志?!小畜生!背祖忘宗!玷污天波杨府忠烈!”杨温目眦欲裂。
杨志青筋暴跳,踏前一步怒斥:“住口!朝廷待我杨家如何?!失陷花石纲如丧家犬!殿帅府制使遭高俅排挤,走投无路!这朝廷,何曾给活路?!”他指林冲:“林教头险些家破人亡被逼上山!王进教头老母被砍死,若不是梁山救援,王教头可有命在?庙堂昏暗,奸佞当道!忠良之后,报国无门!在此替天行道,强过被奸贼逼死!”
杨志字字泣血,震厅悲凉。杨温哑口,脸色惨白。其余节度使想起官场倾轧,林冲、王进遭遇,愤怒渐消,唯余复杂沉默。
王伦叹道:“杨志言虽激,亦道实情。是非后人评。诸位,请。”挥手送客。
十节度在严密“护送”下,带伤携兵甲,步履蹒跚,神情各异地没入下山夜径。厅内剩复杂目光与杨志沉重喘息。
“哥哥,”朱武问,“数万俘虏如何处置?”
王伦决断:“朱武兄弟,与宋万、杜迁辛苦甄别:凡被强征良家子弟,家有待养,非奸恶,不愿落草者,发足盘缠,放归!沿途关卡不得阻!兵痞无赖、作恶军官,尽数驱逐!任其自灭!自愿投效或走投无路真心来投之精壮,欢迎!打散编入各部,一视同仁! 余者不愿留非兵痞,发路费自去。”
“得令!”朱武等领命。此令显梁山只救良善、不纳污秽之则。
厅内气氛终转喧闹,酒肉齐上,庆贺大胜!十节度败绩定,梁山威震天下!
济州城,那辆破旧柩车吱呀前行。“活尸”梁德全枯指死按怀中“污蔑册”——活命符亦是铁证。车轮碾过沾露槐花,载谎言背叛与恐惧,向东京宫阙阴影绝尘。这逃亡与聚义厅喧嚣、十节度背影,共绘五月中夜济州诡谲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