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在空中翻涌,像某种活着的东西。赤璃胸口的伤口还在淌黑血,那颜色不对劲,像是掺了灰烬,在昏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芒。
玄寂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刚才拽她时的触感,温热还没散尽,就被冷风削得碎成一片片。
远处传来幽冥殿主的笑声,低沉、缓慢,仿佛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震颤,像是敲在人心上:“你们……终于开始懂规则了。”
赤璃慢慢直起身子,断刃从她指间滑落,砸在地上,金属撞石板的响声撕开死一般的寂静。
“她在挑拨。”她开口,嗓音干涩,“但我们都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
玄寂没说话,袖子里的幻灵蛊躁动不安,像是嗅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不止这一道陷阱。”他低声说,“血雾只是个开始。”
赤璃点头,抬手压住伤口,黑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地上蜿蜒出古怪的纹路,竟和岩壁上的符文有些相似。
她皱眉:“这些血……不是普通的血。”
玄寂蹲下来,盯着那些缓缓流动的血迹,发现它们正沿着裂缝爬行,像是在勾勒某条隐藏的路径。
“她在逼我们看。”他说,“或者……是想让我们自己走过去。”
赤璃冷笑一声,转身迈步,玄寂紧随其后。
空气变得厚重,像是吸饱了腐烂的气息。每走一步,脚下的石板都发出细微的呻吟,整座祭坛似乎都在震颤。
她取出机关鸟,试图让它升空探查地形。可飞到数丈高处,它突然剧烈抖动,接着冒出一缕焦烟,坠落在地,化作一团扭曲的残骸。
“连机关术都不管用了。”她咬牙,“这里被封锁死了。”
玄寂尝试调动体内的幻灵蛊,却发现它们动作迟缓,甚至有几条已经开始互相撕咬。
“不只是外力失效。”他沉声道,“它在侵蚀我们的本源。”
“问题是——”赤璃忽然停下脚步,指向前方模糊的雾气,“那边那个……是什么?”
血雾深处,隐约浮现出一座古老的石门,门上刻着晦涩难懂的符文,中央嵌着一枚暗红宝石,微微发亮。
玄寂上前一步,伸手去碰那枚宝石。指尖刚触到表面,一股强烈的吸力猛然爆发!
他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拉进石门之中,身影瞬间消失。
“玄寂!”赤璃喊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下一瞬,她的身体也被吞噬,意识一沉,眼前骤然一黑。
再睁眼时,已身处另一片空间。
四周是封闭的地下密室,墙壁上燃着幽蓝色的火焰,映照出满墙壁画。
画中描绘的画面令人窒息:有人被炼成傀儡,有人魂魄被抽出,还有人跪伏于高台之上,接受某种仪式。
赤璃快步走到最中央的一幅壁画前,瞳孔猛地收缩。
画中女子端坐王座,手中握着一枚血色印记——正是她腕间的暗阁印记。
而她对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袍、戴鬼面的男子,身形修长,气质冷峻,分明就是玄寂。
她喃喃:“这是……我们的过去?”
玄寂也看到了,脸色阴沉如水。
“她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他低声说,“她故意留下这些线索,等我们走进圈套。”
赤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我们已经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具干枯的尸体上。那人穿着赤焰王朝的服饰,胸前绣着丞相府的徽记。
她走近几步,蹲下身,轻轻翻开衣襟,一道熟悉的伤疤映入眼帘。
“是他。”她声音紧绷,“我养父的贴身护卫。”
玄寂立刻上前查看,发现对方胸口插着一根细银针,针尾残留着黑血。
“影噬。”他认出这毒针,“专杀叛徒。”
赤璃眼神骤冷:“他是被灭口的。”
密室深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迅速转身,血雾缓缓涌动,一个模糊的身影从中走出。
那人披着灰斗篷,戴着青铜面具,身形瘦削,步伐稳健。
“你们终于来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却熟悉。
玄寂瞳孔一缩:“月泠?”
赤璃愣住。
“你为什么会在这?”她质问。
月泠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在等你们。”他轻笑,“等你们走进这个局。”
话音未落,密室四壁的壁画突然亮起红光,整个空间震动起来。地面裂开一道缝隙,腥臭的血气喷涌而出!
“退!”玄寂一把抓住赤璃的手臂,向后疾退。
可那裂缝中,竟缓缓升起一具棺椁!
棺盖缓缓开启,里面躺着一个女人,皮肤苍白如纸,双眼紧闭,胸口却微微起伏,仿佛只是陷入沉睡。
赤璃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脸……竟与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