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赵慕问道。
“是的,卑职已在此等候一天了。”刘炳说道:“还有皇后娘娘身边周宁海公公已在城楼茶室等候多时了。”
“那请刘校尉稍等,我跟家眷交代一下。”赵慕说着下了马车,往另一辆马车走去。
他刚到马车旁,便见纳兰从马车里边掀开帘子,伸了一个脑袋来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宫内已经知道六皇子出宫了?”
赵慕摇摇头道:“皇后娘娘宣我入宫觐见,顺便把六皇子带回去。”
“什么,宣你入宫?”赵瑢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接着就见她从马车里出来,说道:“怎么这么突然?”
“阿姐,你这样子,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赵慕见赵瑢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忙问道:“你要是知道,你可以跟我说说。”
赵瑢下了马车,把赵慕拉到一边,悄声说道:“母亲以前说过,见皇后娘娘之前,一定要回院中,把梧桐树下的东西挖出来。可是,现在就让你进宫,我有点不放心。”
赵慕回想一下,好像原主的记忆有这么一回事,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刘校尉和海公公,对赵瑢说道:“阿姐,你先回家,把东西挖出来。我先进宫,若是到了酉时,我还未出宫,你带着东西来救我。”
不远处,海公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便让人过来催促,赵慕一边走,一边叮嘱赵瑢,“阿姐,你别忘记了。带着月清去,她对府里熟悉。”
赵慕说着转身就走,甚至来不及跟纳兰话别。
看着巍峨的宫门,赵慕小腿不住地打颤。上辈子,他去过故宫,感受过皇家风范。
可是现在,是实打实的皇宫,里面真有皇帝,他不免有些担忧,要是自己行差踏错,不知会招来什么灾难?
六皇子在一旁,看着他满脸忧愁,不由打趣道:“你不会害怕了吧,这可不像你啊,不就是面见我母后嘛,放心,她估计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没一会儿,你就可以回家了。”
赵慕看着六皇子故作轻松说话的样子,本就紧张的心更加紧张了,他脸色凝重,声音低沉说道:“六皇子,你要是背在身后的手没抖,我也就相信你的话了。你看,因为你出宫,我都被牵连了。”
“哎,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俩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还要相互嫌弃吗?”六皇子使劲的控制自己的手,嘴上仍然跟赵慕拌着嘴。
“不能,就因为你,我都不能回家了,你说你,一天天,净给人找麻烦。”
“说得你好像没给人找麻烦似的。”
·······
穿过一道道宫门,终于来到了凤梧宫,海公公弯着腰,尖细的嗓音响起,“六皇子,永宁侯,皇后娘娘在里面等着二位呢,请吧!”
六皇子和赵慕两人相看一眼,不由吞咽一下口水,同时迈步走了进去。
“臣赵慕参见娘娘,娘娘安康。”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安康。”
皇后崔枫坐在主位上,也不说话,看着低头跪在地上两人,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身边的嬷嬷。又赶紧给她续上。
六皇子跪了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 他刚要起身,赵慕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并对他摇头示意。
大约过了一刻钟,皇后终于开口说道:“起来吧。”
两人如释重负,缓缓从地上起身,但赵慕仍记得纳兰跟他说过的规矩,不可直视宫里的贵人,他站在六皇子身旁,微低着头,恭敬说道:“谢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他这谨慎模样,不由出神。那人也是这般谨慎,从不会做什么越矩之事,想着眼睛有些发胀,急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六皇子毕竟自小在宫中长大,皇后又是他亲娘,他没有赵慕这般拘束,抬着头打量着皇后,发现皇后神色不对劲,赶忙关切问道:“母后是不是身体舒服在,要不宣欧阳司医来看看?”
皇后重重放下茶盏,道:“只要你少气本宫,本宫身体自然康健。”
话音一落,六皇子急忙跪下去,“母后,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私自跑出宫。”
“你这话说过多少遍了,你觉得本宫还会信吗?”皇后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六皇子低着头,不敢再言语。只能伸手拉扯赵慕衣摆,赵慕拼命的想挣脱开,可是他拉得十分紧,刚想退两步,便见六皇子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在质问主人,为何抛弃它。
赵慕无法抗拒这样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跪下道:“娘娘,六皇子私自出宫,确实违反了宫规,但请您看在他,此次外出并没有惹事,且平安归来的份上,请您轻点责罚。”
皇后看了赵慕一眼,冷笑一声 对着六皇子说道:“如今你长大了,会找人求情了。违反宫规,私自出宫,要是你父皇知道,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说罢,皇后拿起茶盏,一下砸在两人面前。
跪在地上的两人,被突然飞过来的茶盏吓了一跳,慌乱抬头看向茶盏飞来的方向。
这一下,赵慕和皇后的眼光对上,吓得他急忙低下头,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完了,刚才怎么就忘记了纳兰交代过的话,不知皇后会不会发怒,一气之下打自己板子啊。”
而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因为刚刚那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里透着一丝痴迷。心中默默说道:“太像了,那眼睛,那脸的轮廓。和王芙一模一样,尤其是做错事时,那慌乱的眼神,如出一辙。”
六皇子自是看到自家母后的脸色,心道:“这赵慕咋回事,跟自己说话头头是道,怎么到了母后面前,殿前失仪的事情都做出来了,看来指望不上他救自己了。不过,母后的脸色好奇怪,生气不是应该发红,为什么会发白,难道真被我气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收敛好心神,才缓缓开口说道:“永宁侯,你起身吧,本宫这个儿子,有多调皮,本宫是知道的。”
赵慕刚起身,又听皇后说道:“既然你敢私自出宫,自然是没有将宫规放在眼里,来呀,把六皇子给我拉出,打二十大板,让他长长记性。”
一听要打板子,六皇子出奇没慌。他匍匐在地,说道:“多谢母后,儿臣这就去领罚。”说完,便起身,洋洋洒洒走了出去。
赵慕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在心中感叹:“这小子怎么这么高兴,仿佛不是去挨板子,反倒有点像去领奖似的。”
就在他发呆之际,皇后突然问到:“永宁侯怎么会和六皇子在一起?”
赵慕赶紧弯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去乡下庄子接姐姐回府,没想到在村里的秋祭上遇到了六皇子,看他只带这一个护卫,出于安全考虑,便邀请六皇子在庄子上住了一晚上,今日返程便也就一起了。”
“哦,是吗?”皇后语气听不出一丝责问,但是赵慕却觉得,此时皇后像是磨刀嚯嚯向他挥来。
赵慕额头冷汗直下,强装镇定道:“娘娘明鉴,臣所言句句属实。”
皇后轻轻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永宁侯倒是好心肠。只是这世间巧合之事,怕也没这么多。”
赵慕心中一紧,刚欲再辩解,皇后又道:“罢了,本宫暂且信你。只是往后行事,还需更加谨慎才是。”赵慕忙不迭点头称是。
这时,有小太监匆匆来报:“娘娘,六皇子挨完板子,嚷着要见永宁侯。”
皇后眉头一皱,“这混小子,罢了,让永宁侯去看看他。”
赵慕领命,跟着小太监来到偏殿。只见六皇子趴在榻上,正呲牙咧嘴地喊疼,见到赵慕进来,立马来了精神,“你可算来了,快陪我聊聊天,这板子打得可真疼。”
赵慕哭笑不得,刚要开口,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似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