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李明将帖子递给忠叔,声音冷冽,“原封不动退回去。就说我病体未愈,不便见客,厚礼更是万万不敢当。言辞务必客气,但态度要坚决。”
“老奴明白!”忠叔郑重接过帖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等腌臜心思,也敢来玷污少爷清名!老奴这就去办!” 他转身出门,背影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李明看着忠叔离开,心中并未放松。拒绝只是第一步。以赵德财这种人的行事风格,被拒绝后,是偃旗息鼓,还是恼羞成怒,变本加厉?他会不会与那暗处的敌人有所勾结?这些都是未知的变数。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赵德财那边似乎没了动静,忠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弛了一些。张铁柱的“安保系统”虽然依旧兢兢业业地运行着(期间又误伤了一只路过的野猫,引发了一场小小的“喵喵惊魂”),但总算没有再闹出更大的乌龙。李明也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书本,沉浸在经义的推敲和策论的构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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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案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李明刚放下《澄怀园语》,准备研读一篇前朝状元的策论范文,房门被轻轻敲响。
“少爷,”忠叔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有…有人送东西来,说是给案首老爷赔罪的。”
赔罪?李明心中警铃瞬间大作。他示意忠叔进来。
忠叔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尺许见方、用锦缎包裹得十分精美的木盒。盒子本身雕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脸色凝重地将盒子放在书案一角,低声道:“是一个面生的小厮送来的,只说是赵东家的一点心意,为前日冒昧打扰赔罪,绝无他意,请案首老爷务必笑纳。放下东西就走了,老奴追出去已不见人影。”
李明盯着那个华丽的锦盒,眉头紧锁。赔罪?赵德财被拒绝后,不仅不恼怒,反而送来更贵重的“赔罪礼”?这反常的举动,透着浓浓的诡异。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打开看看。”李明沉声道。他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忠叔小心翼翼地解开锦缎,露出里面光润的红木盒身。盒盖轻轻掀开,没有预想中的珠光宝气,也没有任何纸张字迹。
盒内铺着柔软的金丝绒衬垫,上面静静躺着一套文房用具:一支通体紫黑、隐有金星闪烁的紫檀狼毫笔;一方触手温润、色泽如墨玉的歙砚;一块雕刻着祥云松鹤图案、散发着淡淡松烟清香的极品徽墨;还有一叠洁白如玉、细腻光洁的顶级宣纸。
单看品相,无一不是文房中的上上之品,价值不菲。尤其是那方歙砚和那支紫檀狼毫,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对于读书人而言,这确实是一份投其所好、又显得风雅不俗的“厚礼”。
“这…”忠叔也有些意外,“都是…文房四宝?”
李明没有立刻去碰,而是凝神细看。笔、墨、纸,看起来都光洁无瑕。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方墨玉般的歙砚上。砚台造型古朴大气,石质细腻,砚堂平整如镜,砚池深邃。乍看之下,没有任何问题。
但李明心中那股不安感却愈发强烈。赵德财这种人,会仅仅因为“冒昧打扰”就送出如此重礼赔罪?而且偏偏选在他备考院试的紧要关头?这“赔罪”的时机和分量,都太过刻意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砚台表面。触手温润细腻,确实是好砚。他的指尖沿着砚台的边缘慢慢移动,当划过砚池内侧一个不起眼的、雕刻成水波纹的凹槽时,动作微微一顿。
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石质的滞涩感。非常轻微,若非他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
李明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对忠叔道:“忠叔,劳烦您去弄点清水来,再取一根干净的棉线。”
忠叔虽然不明所以,但看李明神色凝重,立刻应声而去。
房间内只剩下李明和张铁柱。张铁柱好奇地凑过来:“明哥儿,这砚台有问题?看着挺好啊?比咱们在青浦用的强多了!”
李明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拿起那方歙砚,凑到窗边最明亮的光线下,手指仔细地摩挲着那个水波纹的凹槽。阳光照射下,那凹槽深处,似乎…隐隐有一线极其细微的、非天然的缝隙?像是什么东西被巧妙地镶嵌、掩盖了进去?
忠叔很快端着一碗清水和棉线回来了。李明示意他将水放在桌上,然后拿起那根棉线,小心翼翼地浸入水中,让棉线吸饱水分。
接着,在忠叔和张铁柱紧张而疑惑的注视下,李明将吸饱水的棉线一端,轻轻地、极其缓慢地塞进了那个水波纹凹槽里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几息之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根湿润的棉线,靠近缝隙的那一小截,原本洁白的颜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诡异的、泛着幽蓝光泽的深紫色!
“嘶!”忠叔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张铁柱更是吓得“嗷”一嗓子,猛地后退一步,指着那截变色的棉线,声音都劈了:“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