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充满了磁性,却又冰冷得仿佛不属于人间的男声,在这片充斥着虚伪、谄媚与绝望的喧嚣宴会厅内响起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靡靡之音的背景音乐戛然而止,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宾客们高谈阔论的嘈杂声、高俊那得意忘形的狂笑声,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诡异地凝固了。
时间与空间,仿佛都被这一句话中蕴含的无形力量给冻结。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幸灾乐祸,是阿谀奉承,还是冷漠旁观,此刻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不约而同地,僵硬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之处——那金碧辉煌、流光溢彩的宴会厅入口。
只见在那里,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款式简单到近乎朴素的黑色休闲装,与周围那些非富即贵、衣着光鲜的“名流”们形成了无比鲜明的,甚至是有些刺眼的对比。
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身形挺拔如松,就那样安静地站着,却仿佛成了整个宇宙的中心,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同样穿着普通白色运动装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扎着一个清爽的马尾,面容精致绝美,充满了青春与活力。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被运动服也难掩其傲人的火爆身材,以及那双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全场,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蝼蚁般不屑的清澈眼眸。
男人很英俊,但那并非时下流行的那种阴柔小生之美,而是一种充满了阳刚与侵略性的,仿佛古罗马雕塑般轮廓分明的英俊。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浩瀚的星海,只是被他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任何女人感到心跳失控,呼吸停滞。
女孩很漂亮,是那种充满了生命力的,如同夏日骄阳般耀眼的漂亮。
她身上洋溢着一股天真烂漫与极度危险相互交织的矛盾气质,让人既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又本能地感到畏惧。
这两个人,无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从气质上来看,都像是与这个充满了金钱、权势与欲望的奢华宴会格格不入的两个异类。
在场的,所有自诩为龙城上流社会的“名流”,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龙城何时出现了这样一对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场都如此出众的年轻男女。
“他们是谁?”
“穿成这样就敢来‘云顶天宫’?怕不是走错地方的游客吧?”
“嘘,小声点,你看那个男人的眼神,好可怕。”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的私语。
而被万众瞩目的高俊,在看到林峰的瞬间,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他那张因为即将得偿所愿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便迅速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屑。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不过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想玩英雄救美戏码的普通大学生罢了。
自己刚刚才彻底击溃了冰山女王李清瑶的心理防线,正要享受胜利果实,居然有不长眼的东西敢来打扰自己的雅兴?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直冲高俊的脑门。
他甚至没有松开抓住李清瑶的手腕,反而更加用力,让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傲慢的、居高临下的口吻,对着林峰喝道:
“你他妈是谁?”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活腻歪了是不是?”
然而,林峰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叫嚣。
他甚至没有多看这个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的跳梁小丑一眼。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穿过了喧嚣的人群,越过了满地的狼藉,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正被高俊死死抓住手腕,眼中充满了屈辱、痛苦与无尽绝望的冰山女王的身上。
四目相对。
就在接触到林峰那双眼眸的一瞬间,李清瑶那本已心如死灰、准备接受屈辱命运的内心,竟像是被一道九天之外的惊雷劈中,没来由地狂跳了一下。
这是一种怎样的一双眼睛,深邃、冰冷、霸道,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星辰与生灭。
在那双眼睛里,她看不到丝毫的同情与怜悯,看到的,却是一种让她感到无比熟悉,却又比她认知中强大千万倍的东西——绝对的霸道,以及赤裸裸的征服欲。
就好像一头巡视自己广袤领地的万兽之王,偶然发现了一件让自己颇感兴趣的新奇猎物,正在被一只不知死活的鬣狗所玷污。
他的眼神,平静,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
那眼神仿佛在对她说:从我看到你的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的、却又无比强烈的安全感,竟从李清瑶的心底疯狂地滋生出来。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但她的直觉却在疯狂地告诉她,她的命运,即将改变。
“我让你,放开她。”
林峰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但这一次,话语中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地砸在宴会厅内每个人的心上。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高俊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夸张地大笑起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小子,你他妈是不是英雄救美的狗血电影看多了?还帝王威严?你以为你是谁?”
他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和你身后那个长得还不错的‘小马子’,横着从这里出去,然后沉到龙江里喂鱼?”
他说着,便对着身后那几个一直守候在不远处,气息彪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黑衣保镖使了个眼色。
那几名由京城家族为他所配备的,手上沾过血的退役特种兵保镖,立刻心领神会。
他们狞笑着,掰着手腕,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呈一个半包围的阵型,一步步地向林峰逼了过去。
每一步踏下,都让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强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宾客们再次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看着这几个气势汹汹的专业保镖,所有人都认定了,那个不知死活的黑衣小子,下场一定会无比凄惨。
然而,就在那几名保镖即将靠近林峰三米范围之内时,那个一直站在林峰身后,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百无聊赖的美丽“小马子”——龙小云,动了。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很随意地,将自己手中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与她这一身运动装有些不搭的爱马仕限量版手包,向着空中轻轻一抛。
就在手包翻转到空中的那一刹那,异变陡生。
“嗖!嗖!嗖!嗖!嗖!”
只听见一阵微不可察的、尖锐的破空声,数十根细如牛毛,却闪烁着幽蓝色诡异寒光的淬毒钢针,如同最绚烂、最致命的死亡暴雨,从那个小小的手包之中暴射而出。
钢针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将那几名正狞笑着扑来的强大特种兵保镖,瞬间笼罩。
“噗!噗!噗!”
“啊——”
几声短促得几乎无法连成句的惨叫声响起。
那几名身经百战、实力强大的保镖,甚至连林峰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便一个个都捂着自己的咽喉和眉心,浑身剧烈地抽搐着,轰然倒地。
他们的脸上,都永远地保持着那种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恐表情。
更恐怖的是,他们的皮肤,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一种极其骇人的紫黑色。
显然是中了一种见血封喉,霸道无比的剧毒。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的宾客,都被眼前这充满了血腥与诡异,完全超出了他们认知范围的一幕,给彻底吓傻了。
他们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一秒,两秒……
“啊!杀人啦!”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彻底打破了这恐怖的寂静。
紧接着,整个宴会厅便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的蚁巢,彻底炸开了锅。
尖叫声、哭喊声、桌椅被撞翻的声音,交织成了一片末日般的混乱交响曲。
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风度翩翩的所谓“名流”,此刻都露出了最狼狈、最惊恐的本性,如同无头的苍蝇,不顾一切地向着宴会厅的门口疯狂地涌去,为了活命,他们推搡着,咒骂着,甚至不惜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狠狠推倒,引发了一场更加巨大的踩踏。
而高俊,这位之前还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京城大少,此刻也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魂飞魄散。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双腿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下,散发出难闻的骚臭。
他呆滞地看着那个正一脸天真无邪的微笑,接住从空中落下的手包,并用手指弹了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缓缓向他走来的美丽的“小女孩”。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刚刚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最可怕、最美丽的恶魔。
林峰这才迈开脚步,闲庭信步般地穿过满地狼藉,无视了地上那几具死状恐怖的尸体,缓缓地走到早已瘫软在地的高俊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恶魔般的微笑,说道:“现在,我们可以来好好地聊一聊,关于你这只脏手的归属问题了。”
他微笑着,伸出手,握住了高俊那还死死抓着李清瑶手腕的右手。
然后,他微微用力。
“咔嚓——咔啦啦啦——”
一声清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紧接着是一连串更加密集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粉碎声,在这片因为人群逃离而显得愈发空旷的宴会厅内,清晰地响彻。
高俊的整只右手,连同他的手腕,都被林峰硬生生地、一寸一寸地,给捏成了一滩混杂着血肉的粉碎性骨泥。
“啊——”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高俊的神经中枢,他终于发出了杀猪般的、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疼得松开了李清瑶,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来回翻滚、抽搐,像一条被扔上岸的濒死的蛆虫。
林峰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洁白如雪的真丝手帕,慢条斯理地、仔细地擦了擦自己的每一根手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然后,他将那方沾染了些许血迹的手帕,随意地、轻飘飘地扔在了高俊那张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向旁边那早已被这一连串的血腥与震撼场面,冲击得目瞪口呆、俏脸煞白的李清瑶。
刹那间,他身上所有冰冷的杀意和魔王般的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歉意与春风般温柔的微笑。
“不好意思,李总。”
“吓到你了。”
他对着这位早已被他的霸道与强大所深深震撼,大脑一片空白的冰山女王,缓缓地,伸出了自己那只刚刚才捏碎了别人手骨,却依旧干净修长的手。
“作为赔偿……我请你喝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