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G650引擎的轰鸣被厚重的舱壁过滤成低沉的背景音浪,如同巨兽沉睡时的呼吸。机舱内是另一个世界,恒温恒湿,弥漫着真皮与檀香木混合的昂贵气息。
舷窗外,无垠的云海在暮色中翻滚,被夕阳点燃,熔化成一片流淌的金红火海。
楚子航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衬得他身形愈发瘦削挺拔。他微微侧头,熔金色的眼眸低垂,凝视着窗外那片燃烧的天空,目光却像是穿透了流云与霞光,落在某个更遥远、也更沉重的目标上。
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在暮色中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沉默而锐利。他的膝盖上横放着一柄古朴的日本刀——归尘,是村雨折断之后的替代品。
此刻,他正用一方雪白的软布,沿着狭长刀身上天然形成的、如雨丝般细微的纹理,缓慢而专注地擦拭着。
每一次擦拭都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精确,指腹感受着金属传递而来的冰冷与坚韧,仿佛唯有这种触感才能压下心底深处翻涌的冰冷杀意。
“在看什么?”一个清冽悦耳的声音打破了机舱内的沉静。
楚子航的擦拭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连时间都无法干扰这份专注。他缓缓抬起眼,熔金的瞳孔转向对面。
白川龙介——或者说,世人更熟悉的名字“小白”——正姿态慵懒地斜倚在宽大的白色真皮座椅里。他同样穿着一件风衣,却是纯净无瑕的白色,质地柔软垂顺,与他那头流水般的银发相得益彰。
小白手里端着一个造型古朴的白瓷茶杯,杯口热气氤氲,袅袅茶香在空气中逸散开来。
他浅啜一口,微微眯起的双眼中,流转着比窗外熔金云海更深邃、更难以捉摸的银辉,那是属于白王、属于精神之巅的力量沉淀。
“云。”楚子航的回答简洁得如同他擦拭刀锋的动作,毫无冗余。
小白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云卷云舒,聚散无常。像不像下面那些老东西的心思?躲了几千年,骨头缝里都透着腐朽气,偏偏还要跳出来搅风搅雨。”
他的视线也投向窗外那片壮丽的燃烧之海,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终焉同盟’?名字倒是起得挺有气势,可惜,不过是一群冢中枯骨在抱团取暖罢了。磐岩那家伙,倒是符合他们招揽的标准——活得够久,也够能睡。”他放下茶杯,瓷器底座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轻响。“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这位‘磐岩’龙王。他应该还在北非某个奢华酒店的温柔乡里做梦呢。这家伙,在龙族里也是出了名的懒骨头,能躺着绝不坐着,能睡绝不醒着。”
楚子航擦拭刀身的动作终于完成了一个段落,他手腕轻翻,将归尘横置于膝上,冰冷的刀锋映着他同样冰冷而专注的侧脸。“他的权柄?”声音平稳,直奔核心。
“大地。”小白指尖在空气中随意划过,一丝银芒如细小的游鱼般一闪而逝。
“部分权能领域与大地与山之王有所重合。不过,耶梦加得的力量更偏向于‘力’的运用与破坏,是主动出击的巨锤。而磐岩…”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贴切的描述,“他更像是一座亘古的山,一块不周的天柱。他的天赋点,几乎全点在了防御上。极致的物理防御,初代种全力一击都难以在其本体上留下深刻痕迹。纯粹,且坚硬到令人发指。”
楚子航的指尖无意识地掠过归尘冰冷的刃口,感受着那足以切开子弹的锋利。“极致防御…如何破?”这是战术层面的思考,也是执行者最关心的问题。纵使对方是龙王,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个需要被解决的目标。
小白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从容。他再次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澄澈碧绿的茶汤,几片茶叶在热流中沉浮。“子航,你对龙族力量的本质,理解有多深?”
楚子航抬起眼,黄金瞳中光芒稳定:“言灵是精神与元素的共鸣。血统是力量的容器和钥匙。”
“很标准,也很…教科书。”小白轻轻颔首,银眸中流转着智慧的光芒,“但不够本质。天地间的力量,可以粗分为五种基本元素:地、水、火、风,以及最核心、最本源的——精神元素。”
小白放下茶杯,伸出左手。掌心上方,一团纯粹、柔和、不含任何杂质的银色光晕凭空浮现,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又莫名敬畏的波动。“精神元素,是王座,是基石,是沟通与驾驭一切的桥梁。它本身,就是最纯粹的力量形态。”他右手食指轻点那团银光。
“而另外四种元素,”小白右手抬起,五指张开,掌心上方开始凝聚出新的景象,“则是基石之上构筑的宫殿。”一点赤红火星在他掌心上方跳动,随即是淡蓝的水汽、微黄的沙尘、无形的气流漩涡,四种元素的光点起初泾渭分明,但很快,一缕缕极淡的银色丝线从精神光晕中延伸而出,如同灵巧的织娘,轻柔地缠绕、编织进那四团元素之中。
“看。”小白的声音如同引导实验的导师,“比如火元素。”他意念微动,那团赤红的火星骤然膨胀,内部结构在楚子航的黄金瞳注视下清晰无比——90%是狂暴跃动的赤红粒子,10%是细密的银色精神丝线,它们并非简单地混合,而是精神丝线如同神经网络般贯穿、引导、约束着赤红粒子,形成一个精密而危险的结构。“这便是‘烛龙’的雏形。精神元素占比极少,但它像引信和定向器,约束着那毁天灭地的火,使其可控。”
火星的结构再次变化,赤红粒子与银色丝线的比例瞬间调整至五五开,能量形态也随之改变,变得更加凝聚、内敛,却同样蕴含着恐怖的高温。“现在,它是‘君焰’。”
楚子航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不断变幻的元素模型,黄金瞳中数据流般的光芒急速闪烁,飞速理解着这颠覆性的力量解构。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明悟:“所以,四大元素的言灵,本质是精神元素为骨,其他元素为血肉。精神元素占比不同,引导方式不同,最终展现的力量形态也不同。”
“聪明!”小白赞许地点头,掌心的元素模型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存在。“但关键在于,地、水、火、风,它们无法以100%的纯粹形态被单独驱动。它们天然需要精神元素作为媒介和骨架,才能被塑造成具体的‘言灵’。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无法行动。”他话锋一转,指向自己左手那团从未动摇的纯净银辉,“而精神元素本身,却可以独立存在,独立发动!无需掺杂任何杂质。”他意念微动,那团银光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像一层无形的、温柔的纱幔,瞬间笼罩了整个机舱。
楚子航立刻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通透感,仿佛思维被清泉洗涤,所有的疲惫和杂念都被抚平。这并非攻击,而是纯粹精神力量的展现,如同阳光普照,无声无息,却无所不在。
“所以,”小白收回力量,银眸凝视楚子航,带着一丝意味深长,“面对磐岩这种将物理防御点满的‘铁乌龟’,蛮力或许能敲得震天响,但真正能穿透那层‘绝对防御’、直击其核心的…”他指尖再次跳跃起一缕银芒,“唯有最纯粹、最凝练、直指灵魂本源的精神力量。他引以为傲的物理防御,在我的精神权柄面前,形同虚设。这也是路明非还有校长派我来的原因。磐岩,在我面前,没有还手之力。”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自信,那是站在力量顶点的存在俯瞰山峦的淡然。
机舱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引擎的轰鸣作为恒定的背景音。
楚子航的目光重新落回膝上的归尘,冰冷的刀身映着他沉思的脸。小白的理论为他打开了力量认知的新维度,但磐岩并非他心中唯一的问题。
“龙族…”楚子航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平稳,“你们也进行祭祀吗?像人类那样,向神灵或者祖先祈求庇护和力量?祭祀,是否也是龙族力量的来源之一?”
小白正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看向楚子航,银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看穿了对方问题背后更深层的探寻——对奥丁的执着,对力量的困惑。他轻轻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置于膝上,姿态优雅而带着一种讲述古老故事的从容。
“祭祀?”小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带着遥远回忆的弧度,“当然有。龙族的历史比人类更加漫长,我们的仪式…也更加原始、直接,甚至有时显得…野蛮。”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穿越了时光的尘埃。
“想象一下,在燃烧着巨大篝火的古老溶洞深处,或者矗立着狰狞巨岩的荒凉山顶。强大的古龙盘踞其上,它的意志笼罩着下方匍匐的龙类亚种和混血后裔。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和一种狂热的敬畏。”小白的语速平缓,如同展开一幅古老的卷轴,“祭品被带到龙前。有时是捕获的强大异兽,鲜血淋漓;有时是精心淬炼的、蕴含着纯粹元素力量的金属或宝石;有时,甚至是…自愿献身的龙类亚种或混血种。”
楚子航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小白注意到了,继续平静地描述:“祭司,或者说,被选中的代表,会走上前。龙族会将自己蕴含力量的心血,或是象征权柄的鳞片粉末,涂抹在祭司的身上。有时,祭司也会被涂抹上珍贵的香料、蜜糖,或者象征丰收的谷物碾磨成的油脂,或者是猎物的鲜血。”
“这…不是玷污吗?”楚子航皱眉,“人类的祭祀中,污秽之物往往是禁忌。”他想起了在日本尼泊龙根中的一幕,又想起了在学院宴会的一幕。
“不,恰恰相反。”小白微微摇头,银发流淌着柔和的光泽,“在龙族的认知里,这是‘赐福’,是‘上供’,更是最神圣的‘联结’。强者的血液、气息、力量印记涂抹在祭司身上,意味着祭司成为了强者力量的延伸和代言人,是荣耀的象征。而涂抹香料、蜜糖、油脂,则是向强者献上我们所能理解的‘美好’与‘能量’,祈求其庇护和力量的延续。这是一种力量的‘分享’与‘交换’,原始而直接。”
他停顿片刻,目光仿佛穿透机舱,看到了更本质的东西。“但是,子航,”他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无论仪式多么繁复,祭品多么珍贵,祭司身上的涂抹是血还是蜜…本质上,它们本身并不会产生额外的、超越古龙自身的力量。龙族的权柄源于血脉,源于对元素和精神本源的掌控,仪式本身…并不能无中生有地增强这些。”
“那意义何在?”楚子航追问,黄金瞳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意义在于…”小白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如同叩问心灵,“凝聚。信仰。归属感。”他直视楚子航的双眼,“龙族并非冰冷的战争机器。我们有社会结构,有等级秩序,也有情感需求——对力量的敬畏,对庇护者的依赖,对自身族群的认同。祭祀,提供了一个场景,一个理由,一个共同的行为符号,将分散的个体、将恐惧与希望,凝聚在同一个目标——那高高在上的古龙——周围。它强化了‘我们属于他’的信念,也强化了‘它他护我们’的认知。这会让族群更加稳固,执行龙族的意志更加坚决。”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超然的洞悉:“这与人类修建庙宇、供奉神像、祈求风调雨顺,本质上并无不同。无论是龙还是人,心灵都需要锚点,需要寄托,需要一个高于个体存在的符号来赋予群体行动的意义和勇气。祭祀产生的力量,不在于仪式本身能沟通天地获取神力,而在于它点燃了参与者心中的信仰之火,让他们甘愿为那个符号去战斗,去牺牲。这种由信仰和认同凝聚起来的力量,有时…甚至比个体强大的武力更为可怕。”
楚子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机舱内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小白重新端起茶杯,茶香袅袅,冲淡了话语中残留的古老血腥气。窗外,最后的余晖彻底沉入云海之下,深沉的靛蓝与墨色浸染了天穹,舷窗玻璃映出舱内两人清晰的倒影。
“信仰…”楚子航低语,声音几不可闻,像是在咀嚼这个词语沉甸甸的分量。他熔金色的瞳孔凝视着舷窗外无边的黑暗,仿佛要穿透这厚重的夜幕,看到北非土地上那个名为磐岩的目标。“如果信仰只是被利用的工具,那么斩断这工具,是否就能瓦解所谓的‘同盟’?”
小白优雅地将最后一滴茶汤倾入口中,白瓷杯底与木质托盘接触,发出悦耳的轻响。“工具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握在谁手,指向何方。磐岩的懒散或许让他无心经营庞大的信仰,但‘终焉同盟’的信,却暴露了他们的意图——他们在试图构建一个以仇恨和恐惧为纽带的扭曲信仰共同体,将那些散落的枯骨重新粘合成对抗高天之君的武器。”
他银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舱内灯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泽,“摧毁磐岩,不仅是拔掉一颗钉子,更是砸碎他们试图树立起来的第一根图腾柱。恐惧会像瘟疫一样在那些本就各怀鬼胎的‘盟友’间蔓延,让本就脆弱的同盟加速分崩离析。这是精神层面的‘斩首’。”
楚子航放在归尘刀柄上的手微微收紧。冰冷的鲛鱼皮纹路紧贴着掌心,传递着熟悉的坚韧触感。“找到他,然后?”他的问题直指行动核心。目标明确,过程却充满迷雾。
“情报显示他最后消失的区域在北非突尼斯沿海,一个以奢华避世闻名的度假胜地。以他的秉性,必然选择最顶级的享受。”小白指尖在空中虚点,一幅由柔和银光勾勒出的北非地中海沿岸地图凭空浮现,一个红点在突尼斯城附近的海岸线上闪烁。
“到了地方,我们需要更精准的定位。磐岩虽然懒,但毕竟是龙王,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和隐匿能力不容小觑。尤其是,”他嘴角勾起一丝冷诮,“在他刚刚克扣了巨额‘活动经费’,并派了个炮灰去执行不可能任务之后。”他指的是马库斯和那一路被盘剥到可怜的杰瑞米。
“如何定位?”楚子航追问。面对一个擅长防御和隐匿的龙王,常规手段必然失效。
小白摊开手掌,掌心上方,那团纯净的银色精神光晕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凝实、内敛。“精神元素的另一个特质,是对同源力量波动的敏锐感知。磐岩的力量核心是‘地’,厚重、沉凝,如同沉睡的板块。虽然防御极致,但力量本身的存在感,尤其是当他处于放松、沉睡这种毫无戒备的状态时,其精神场域会自然散发一种…独特的‘频率’。”
他闭上眼,掌心的银光如同呼吸般微微涨缩。“就像沉睡的巨兽,呼吸再轻微,在足够近的距离内,有心者依然能捕捉到那大地脉搏般的震颤。我的精神领域,就是最精密的‘探针’。”他睁开眼,银芒一闪而逝,“前提是,我们需要进入他的‘鼾声’范围之内。”
楚子航点头,不再多言。他理解了任务的关键:潜入、接近、由小白发动致命一击。他重新拿起那块雪白的软布,开始一丝不苟地擦拭归尘的刀镡,金属与布帛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在这高空飞行的密闭空间里,成为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安定的韵律。
他的动作精准、稳定,每一次擦拭都沿着固定的轨迹,仿佛要将所有的杂念、所有的疑虑都随着那些并不存在的尘埃一同抹去,只留下绝对的专注和冰冷的杀意。黄金瞳低垂,所有的光芒都内敛于刀锋之上。
小白则靠回椅背,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水汽氤氲,模糊了他精致得近乎非人的眉眼,只有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依旧清晰。
他银色的眼眸半阖着,仿佛在闭目养神,但楚子航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浩瀚而精微的精神力正以小白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蔓延开来,并非攻击,而是最精密的感知触须,提前探向那片即将踏足的北非海岸,在亿万生灵的思维杂波中,搜寻着那一缕属于磐岩的、沉重如山的“鼾声”。
时间在引擎的恒定轰鸣与楚子航擦拭长刀的沙沙声中流逝。窗外已是彻底的黑暗,下方偶尔掠过零星的城市灯火,如同散落在大地棋盘上的微弱萤火。
机舱内柔和的阅读灯照亮两人沉默的身影,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一个是沉默的执刀者,一个是慵懒的猎手,目标直指那沉睡的顽石。
突然,驾驶舱门上的通讯指示灯亮起,柔和的红光打破了静谧。机长克制的语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带着一丝紧绷:“白教授,楚专员,我们即将进入突尼斯管制区域,预计十五分钟后开始下降。”
小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屏幕,银眸中毫无波澜,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对着通讯器平静回应:“收到。按计划,静默进入。通知地面,准备b方案接应点。”
“明白!”机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坚决。
通讯屏幕暗了下去。机舱内再次被低沉的引擎声填满,但这声音此刻仿佛化作了战鼓的余韵
。湾流客机调整姿态,机头微微下沉,优雅地撕破北非海岸线上温暖潮湿的夜空,向着灯火辉煌的突尼斯城,向着那座名为“迦太基之珠”的猎场,俯冲而去。舷窗外,地中海在月光下铺展开一片细碎跳跃的银色鳞光,宛如巨兽沉睡时起伏的脊背。
楚子航缓缓吸了一口气,再无声吐出。指尖拂过村雨冰冷的刃,如同最后一次确认老友的状态。刀身微颤,发出几不可闻的低吟,仿佛在回应主人沸腾的杀意。他抬眼看向小白,黄金瞳中所有的光芒都凝聚成两点锐利的寒星:“先找到这块石头?”
小白放下茶杯,瓷杯底座与桌面接触的声音清脆悦耳。他缓缓站起身,纯白的风衣下摆垂落,没有一丝褶皱。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机舱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杂质,变得无比沉凝、通透。他银色的眼眸看向楚子航,不再是慵懒的学者,而是俯瞰尘寰的君王。
“按图索骥,开门见山。”小白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先找到那块石头,然后我去叫醒那块石头。子航,外围的苍蝇,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