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舍人,你看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
魏军堆着笑脸,非常恭敬的说道。
“哟,现在你知道要好好说了,刚才怎么不这样啊。”令狐云儿板着脸,抱着双臂在胸前,一脸傲慢的说道。
“啊,令狐舍人,刚才都是下官不对,请恕罪。这样,那个犯官的尸首,就在我们监牢的殓房,我即刻派人给你们送走。”
魏军忙不迭的说道。
他是个明白人,自然清楚,这犯人,一旦粘上朝堂上的权斗,那都不是什么好事。
谁要是沾染上这等事情,恐怕也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时候,能尽量撇清关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长孙长风冷冷的看了一眼魏军,说,“不用,我们只需要去殓房看看尸首就行。”
“看,你们随便看。”魏军话说着,亲自在前面带路。
大理寺的殓房,是要比雍州总官府要更大。
打开房门,引着他们进去后,魏军恭敬的走到一个尸首跟前,将上面盖着的布给揭开了。
却见殓床上,躺着一具已经烧焦的尸首。
“这就是那个犯官?”长孙长风打量了一眼那尸首,狐疑的看着魏军问道。
“对,就是他。”
“好了,你出去吧。”长孙长风一摆手,示意他出去。
魏军哪里敢逗留,立刻快步的出去了。
当下,长孙长风迅速开始检查起来。
做了一番细致的检查后,他摸着脖子上,发现了舌骨断裂,从这一点,可以确定是自缢。
不过,在掰开了尸首的嘴,朝里面检查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口中干干净净。
这时候,魏军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迅速从腰间的袋子里摸出一张白布,然后捻成细条,小心翼翼的塞入了尸首的鼻孔里。
钻了钻后,抽出来一看,却见白布上除了一些鼻涕粘液之后,并无其他。
李秋寒和令狐云儿迅速凑了过来,李秋寒连忙问道,“怎么样,查出什么来没有?”
长孙长风神色凝重,说,“如果一个人纵火后,然后再自杀,那么鼻腔,口腔里面一定会吸入大量的浓烟。可是,我刚才检查,这个犯官的口鼻之中干干净净,根本没有烟灰。也就是说,他是放火之前,就已经死了。”
令狐云儿一听,不免失声叫道,“如此说来,他有可能是被人杀死的。”
长孙长风点点头,说,“不过,此人的死因,目前还无法确定。我需要将尸首带回去,进一步检查。”
“带走吧,大理寺现在肯定将这个犯官看成烫手的山芋,恨不得立刻让你带走。”
令狐云儿摇摇头,轻轻说道。
没多久,长孙长风就让人过来,将这犯官的尸首带走了。
随后,三人又找到了魏军,详细询问了昨晚看守那犯官的具体事宜。
通过询问其他看守的狱卒,他们倒是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
离开大理寺,已经是快要中午了。
“我们去找范先生吧。”李秋寒说道。
“我正有此意。”长孙长风忙说道。
他说着,已经勒住勒马。
“我听说这个范先生脾气非常古怪,常人是很难见到的。而且,他拒绝别人的时候,根本不留一点面子。”
令狐云儿面露担忧,轻轻说道。
长孙长风却并不以为然,看了一眼令狐云儿,说,“看起来,皇后是没少吃闭门羹啊。”
说着,迅速催马而去。
令狐云儿看了一眼长孙长风的背影,缓缓摇摇头说,“今日,就该你吃闭门羹了。”
范重进住在大业坊。
他的宅邸并不是很大,只是一个临街的一进式的小宅子。
站在外面,可以一眼看到院子里长的一棵枣树。
“不想,这范先生名满天下,却还如此的清贫。”李秋寒站在门口,打量着这宅子,也忍不住嗟叹。
早早的,李秋寒就拿到了刘浚送来的拜帖。
他走上前,敲了敲门。
片刻后,就见房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童子。
李秋寒连忙递上拜帖,恭敬施礼,“敢问范先生可在家中,雍州司法参军长孙长风,内舍人令狐云儿,太卜署卜师李秋寒前来拜谒。”
“稍等。”童子回礼后,转身就进去了。
很快,童子再次开门,看了李秋寒他们一眼,说,“我家先生说了,不见官差,不与内廷,不事鬼神。所以,请诸位离开吧。”
“你家先生好大的架子,”长孙长风脸色陡然一变,生气的几步上前,站在门口。
“告诉他,我们今日不是来专门拜谒,而是有案子要找他。”
“我家先生日理万机,诸事繁忙,这等琐事,不足以萦绕他,请回吧。”这童子态度依然是非常坚决,再次下了逐客令。
“放肆,此案干系重大,岂能是他说不见就不见的,我今天要是坚持进去呢。”
长孙长风剑眉一挑,那双星眸之中,迸射出了一股怒意。
下意识的,他更是直接按住了腰间的横刀。
“长孙参军,不可无礼。”
李秋寒连忙拉住了他,微微摇摇头。
对于范重进这样脾气古怪的人,李秋寒是很清楚的。
你要是以权压人,以官威来企图让他们屈服,那只会激起他们更大的抵触。
届时,就算见了人,他们也绝对不会配合。
随即,李秋寒连忙向童子赔礼道歉。
这童子刚要说什么,但见里面传出了一个略显慵懒,但又极度冷漠的声音。
“阿呆,放他们进来。”
童子应了一声,这才引着他们进俩了。
等三人进到这院子里,却见里面那简朴的房屋里,已经走出来一个男子。
这男子三十岁左右,披散着一头长发,也不扎发髻,穿着一件沾满了各种颜料的圆领宽袖长袍。
可是,这袍子却也是邋遢的很,领口不合,开着很大的口子。
咋一看,倒是很像是一个落魄疯癫的痴人。
他一手攥着一根毛笔,一手捏着一卷画卷,信步走了过来。
打量了几眼三人,态度很冷漠的说,“你们闯我宅邸,究竟有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