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进去吧,我们去准备束修,晚些送过来后,我们也就得回村了。”冯春艳如今看着自己儿子有些恍惚。
分明还是豆芽点大的孩子,咋的突然就长这么大了。
孟铭红着眼:“爹娘,我舍不得你们,我舍不得姐。”
他说着,泪水“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
“铭儿,咱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能哭。”孟宏上前将他脸上的泪用袖子擦了擦。
“你哥哥说的对,好好念书,念完书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冯春艳泪水在眼中打转,却硬生生憋着不肯哭出来。
一家子相拥在一起抱了许久。
孟谷秋微微叹了口气看着这一切。
心中也有不舍,但如今,她是最应当将这些藏起来的人。
送孟宏孟铭进去后,孟谷秋才有些忧心的看向冯春艳。
“走吧,大嫂,越是在这儿越是感伤。”
冯春艳背过身子,本已经哭的不成样子,却还是硬撑着:“我没有感伤,不是要准备束修吗,还不快走。”
说着,她就忙不迭朝前走着。
孟兴德也是苦着张脸,他拍了拍孟谷秋的肩膀:“你大嫂就这脾气,不乐意让人看见她哭。”
孟谷秋没说话。
她能理解,却不知道如何感同身受,从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来到这里之后才有了家,她不太能深刻的去体会这种痛心感。
三人准备好了束修,折返到了书院,为了避免亲子见面又生出伤感来,索性让书童直接送了进去,一切处理好后,大家也准备回村子。
林心悦和一些傍身的东西都还在旅店。
全部上去拿也麻烦,于是便让孟兴德拉车在底下等着,孟谷秋和冯春艳上去收拾。
“林心悦,我们回来了。”孟谷秋推开了屋门。
她正欲开口让其收拾东西,却恍然发现屋里根本没有林心悦的身影。
孟谷秋心下一惊,眉头蓦然拧起。
今早离家时都还在,怎会现在连影子都没有了?
她扫视了一圈屋子,把能找到的细节都看了一遍。
“别看了,指不定林家突然良心发现,把她给接回去了。”冯春艳收拾着东西。
她现在没空管别人,毕竟离开儿子的痛还没缓过劲儿来。
“可能性不大。”孟谷秋道。
林家如若要找她,肯定早就来接了。
偏偏是马上林心悦就可以离开京城的时候才来,那估计可不是什么接,而是绑。
孟谷秋总觉得这屋子里有些不对劲,她纵了纵鼻子:“大嫂,你觉不觉得这屋子里有股怪味儿?”
这么一说,冯春艳也觉得不对了。
方才进门就觉得有东西呛鼻,还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出现幻觉了。
“开窗门透透风,把东西先送下去给大哥。”孟谷秋揉了揉鼻子道。
今儿这京城是肯定不能再留了。
...
孟兴德在楼下一直等着,瞧见两人拎着东西着急忙慌下来,身子也跟着立正了。
“怎么这么慢?那丫头呢?”孟兴德皱眉。
“人找不到了,我得去侍郎府看一眼。”孟谷秋瞥了一眼冯春艳,“你们去城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话音一落,孟谷秋就没了身影。
冯春艳还想嘱咐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下了肚子。
“我总觉着有问题。”冯春艳皱眉。
“昨晚看着那丫头不像是说谎的模样,怕是当真是被人劫了。”孟兴德挠了挠脖颈。
冯春艳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戳了戳孟兴德脑门:“你要是能看得出来,就不会三天两头被小姑娘骗了!”
如今冯春艳也只能默默心里祈祷不是什么大事儿......
...
“来看看咧~”
“客官~进来看看~”
孟谷秋正朝着侍郎府走,根本没在乎这家店。
“诶,小娘子,看你长得不错,不如来我们醉月轩讨个生计?”
一位姿态雍容华贵,体态丰腴的妇人拦在了孟谷秋面前,她轻挥手绢。
“你是谁?”孟谷秋吸了吸鼻子,很快确认了,这味道就是方才在旅店闻到的。
妇人捂唇一笑:“我是这家醉月轩的老鸩,瞧你姿色不错,不如进来瞧瞧?”
孟谷秋冷笑了一声。
这种地方,怕是自己踏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林心悦不是脑子有毛病,不可能一个人跑进这儿......
“不必了。”孟谷秋掏出一点碎银,悄摸塞到了老鸩手中,“不过我倒想与你打听一件事儿,不知您可否告知?”
老鸩将银子偷摸收起,笑了笑:“只要不关于朝堂,老奴一定知无不言。”
能拿出这么多的,一看就不是小户人家,那说明在京城定是有身份的,那还是不得罪的好。
且是姑娘来问的,一般也只是关于小郎君的罢。
“我是想问,林家之前的千金林心悦小姐,是否在你们这。”孟谷秋瞥了一眼醉月轩。
老鸩一听这名字,顿时慌了神。
她眸光乱瞟,嬉笑道:“这林侍郎的千金怎可能在我们这儿?”
孟谷秋看得出她在说谎。
“她早已不是侍郎府千金了,怎的不可能在你们这儿?”孟谷秋伸手夺过她的帕子,细细闻了闻,“我今儿去旅店找她,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薰味儿,走了大街小巷都没闻到一样的味道,却在你帕子上闻到了。”
老鸩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是有畏惧的。
说明她不知自己的身份不敢妄加得罪。
那不如直接说“去找”,增加一些她的猜测,问起来也方便些。
老鸩神色更慌乱了些,她拿过帕子,笑道:“小娘子既然不愿进来,那老奴就不勉强了。”
她在这醉月轩待了多少年了,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
但还从未见过说话一点不留余地的。
且不知身份,也怕不留神便得罪。
便想着找个借口开溜。
孟谷秋低头一笑:“想来人就在你们这儿,是逼良为娼,还是有人卖的,我去侍郎府一问便知。”
“小娘子,您就不要再问了,这人是真正的林千金让我们带回来的。”老鸩翻了翻衣裳,从最里侧掏出了一沓卖身契,找到了林心悦的那张,“瞧见没?人家签了字的,这人已经是我得了,您去问了也没用。”
孟谷秋垂眸,看着卖身契上那位真千金的签名——林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