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下来,李策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甚是焦虑。
他知道阿姐这人,一旦决定要做一件事,旁人很难左右。
阿姐肯定会杀程青澜的。
他在或许还能阻止,可后天离开书院后,他们就要分开了。
怎么办?
是不是提醒一下程青澜,让她注意防备?
可他该怎么跟她说?
夜色浸染,山林幽静,偶有几声虫鸣,溪水潺潺流淌,微风送来隐约的读书声,还有少女银铃般的欢笑声。
李策茫然四顾,他一直想要摆脱那该死的与生俱来的使命,他只想好好学点经世致用的本事,将来若是做了地方官,就力所能及的为百姓做点事,若是进了翰林院,就编撰典籍,留点有用的东西给后人,娶心爱的女子为妻,生一双儿女,过着寻常却温馨的日子。
他很贪心吗?或许是吧!
李策苦笑着,突然看到坐在溪边石头上的程青澜。
她一个人在那做什么?
李策走过去。
程青澜听到声音,转头,见是李策。
“我在散步,看到你一个人在这……有心事?”李策来到她身旁。
程青澜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口编了个理由:“还有一天,书帖还是没找到。”
“万物皆有命数,或许是那书帖与这里的缘分尽了。”李策微哂。
程青澜失笑:“你还真是会安慰人。”
东西丢了说是缘分尽了,人死了,寿数到了,遭遇不公,那都是命。都这样想的话,不如说人活着就是为了等死,都不用努力了。
“人力不可为的时候,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李策自嘲道。
程青澜觉得今天的李策有点丧,转移话题:“师兄,后天你是不是直接回乡了?”
“嗯!”
程清澜嫣然一笑:“那我提前祝师兄秋闱笔下生辉一举夺魁。”
李策望着她那双缀满星辉的眸子,俏丽的笑容,心头沉沉,如压了一块巨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暗暗调整呼吸,扬起唇角:“那我就祝师妹接下来的旅程平安顺利。”
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冬雪来临的时候,书院的腊梅花开,我想邀你一同去赏梅。
萧泽听白风说,程青澜离开御书阁后没有回宿舍,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出来寻她。
寻到溪边,却看到她和李策在那有说有笑。
白风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面黑如锅底的大人,大气不敢出。
程姑娘啊程姑娘,你跟谁在一起不好,偏偏跟李策,大人就是个醋坛子,而且是个超级大的大醋坛,这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了。
萧泽黑着脸拂袖而去,他就是多余担心。
堂堂漕帮少帮主,见惯了多少风浪,又怎会因为这么点小事难过。一定是白风的眼瞎了,才会觉得她难过了。
罢了,她既然喜欢和李策在一起,他就不强求了。
程青澜回到延宾楼,经过崔明珠的房间,却发现叶瑶站在门外。
叶瑶见到她,尴尬地转过身去,装作在看风景。
可大晚上的,有个屁风景看。
程青澜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给人当枪使,结果人家觉得你这把枪不够锋利,直接扔了。
回到房间,陈卉迟道:“青澜姐,你去哪儿了?白风侍卫来找过你。”
“找我何事?”
“白风侍卫说,我表兄让他传话,那件事就按你的意思办。”
程青澜:……啊?
不是说明日再做决定吗?这么快就决定了?
陆妱妱好奇道:“那件事……是什么事儿啊?”
沈静姝嗔她一眼,就你好奇心重,该说的青澜自然会说,人不方便说的,你问了,不是让人为难吗?
程青澜含糊道:“不是什么大事。”
不管怎样,文山先生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她再找机会,郑重地跟他道个歉,再道声谢。
“那个你们的书画都准备好了吗?”程青澜转移话题。
庄若芸笑道:“我们都完成啦,就剩你了。”
“行,我现在就来画。”
陆妱妱热心道:“我来帮你研磨,青澜姐,你准备画什么?”
程青澜想了想,这次书画展,陆妱妱是不参加的,因为妱妱的字实在太丑了。
“画五老峰如何?再提上妱妱写的那首诗。”这样妱妱等于也参加了书画展。
“这个主意极好。”沈静姝立马就领会了程青澜的用意。
“将妱妱的诗用画画出来,妙啊!”陈卉迟抚掌。
陆妱妱迟疑:“可是……会不会太高调了?”
“你今天已经够高调了,还怕更高调?”庄若芸打趣道。
“说的对,那就开始吧!”陆妱妱兴奋地帮忙铺纸研墨。
翌日的书画展,程青澜画的五老峰轰动了书院,而且她画的是陆妱妱笔下的五老峰,让陆妱妱的诗更深入人心。
朱院长征求了程青澜的意见,将这幅画留在白鹿洞书院,作为两院友好交流的见证。
崔明珠等人知道后,更加郁闷。
“程青澜的画有那么好吗?又被收藏。”王宛芝酸溜溜道。
这么多书画,朱院长只看中了程青澜的。
她的工笔画也很好啊!只能说他们没眼光。
“哎呀,考试考不过沈静姝,作画作不过程青澜,作诗还作不过陆妱妱,可惜这次不考算法,不然算法也比不过庄若芸,两个平民,一个商贾,外加一个号称草包的,却把一众门阀世家十几年精心栽培的贵女们给比下去了,某些人啊,饭都要吃不下咯……”余悦蓉阴阳怪气幸灾乐祸。
姜晏回怼道:“好像你比得过她们似的。”
余悦蓉耸了耸肩:“我比不过啊,但我不会酸,我还很高兴,怎么样?”
余悦蓉施施然地带着她的几个跟班,走了。
“你……”姜晏生气地跺脚。
楚灵珊道:“她又不是冲咱们,你接她的话做什么。”
姜晏气鼓鼓地说:“她哪里不是冲着咱们,陈卉迟搬走后,她就这幅阴阳怪气的嘴脸,烦死了。”
程青澜那边,沈静姝道:“真好,这些等于是你的画和妱妱的诗都被收藏了。”
陆妱妱笑嘻嘻:“该收藏,朱院长说,将来我要是当了女将军,立了战功,他要把我的诗刻在五老峰上,我还怕他年纪大,到时候忘了我的诗写的啥,这下好了,想忘也忘不了了。”
程青澜却是心不在焉,一上午她都没看到萧泽。
按说两院的最后一场交流,他作为领队,该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