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若芸是书院的弟子,她的名字是皇上过了眼的,如果要离开书院,都得说明原由,由书院审核后上报皇上的,你确定就这样把人带走?”程青澜疾言厉色。
庄光耀和庄知安被唬住了,面面相觑,手上不由的松了劲。庄若芸趁机挣脱了束缚,跑到程青澜身后。
“你给我回来。”庄光耀气得大声囔囔。
“别喊了,你想让庄若芸回去,就把原由写清楚,交给书院,由书院定夺,最后交皇上批准,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让她回去嫁人这个理由是不可能通过的,你强行将她带走的话,官府是要问罪的,到时候可不止封铺子扣押货物这个简单,是要蹲大狱的。”程青澜道。
庄知安眼珠子转了转:“你唬弄谁呢?从没听说过退学要问罪的,白鹿书院又不是没有人退过学。”
程青澜冷笑:“女学班的弟子是普通学子能比的吗?首开先河的意思你懂不懂?皇上排除万难才成立的女学班,如今还不到半月,就有人想要退学,而且理由还是嫁人,你是在打皇上的脸呢!”
庄家父子被吓的变了脸色,真……真有这么严重?
“爹,我是不会回去的,这门亲事谁定的让谁自己去嫁,我不嫁。”庄若芸说话的时候,手都还在抖。
“你……”庄光耀郁闷地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只要把人带走,明日送上花轿就完事儿了,没想到这么麻烦。
庄知安看着爹:“爹,这可怎么办?”
“算了,先回去。”庄光耀无奈叹了口气。
目送马车离去,庄若芸这才松口气,赧颜道:“青澜,谢谢你,今天如果没有你在,我就惨了。”
程青澜安抚道:“以后谁找你都不要见,要么让我或者陆妱妱陪着。”
庄若芸连连点头,今天是她马虎大意了,可谁能想到爹和大哥上来就拖人。
程青澜笑笑:“回去吧,冯先生的课去晚了是要挨骂的。”
两人回到崇文馆,因为事先请过假,所以冯先生没说什么,示意两人入座。
崔明珠则是纳闷,刚才陆妱妱替程青澜和庄若芸请假,说是家里人来找,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庄若芸了,没想到两人又回来了。
哼!肯定是程青澜坏了她的事儿。
今天冯先生出的题是“墨”,写一首七言律诗,不限韵,限时两刻钟。
每到这个环节,都是陆妱妱心情最复杂的时候,一是,她真的不喜欢作诗,二吧,自从上次写了那首豪放派的词后,先生总是称赞她,虽然她知道自己写的很烂。
嗯,听多了别人的作业,多少能判断出好坏来。
先生就是想鼓励她。
可是越鼓励,她压力就越大。
陆妱妱咬着笔头,转看坐在最后一排的程青澜,庄若芸和沈静姝离她也很远,求助无门啊。
这时,眼前突然飘来一张纸,上面写了一首七言律诗。
是陈卉迟塞给她的。
陆妱妱忙抬头看先生,先生这会儿已经走到后面去了。
陆妱妱欣喜不已,对陈卉迟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陈卉迟笑笑,继续写自己的诗。
陆妱妱仔细看了看陈卉迟给她的诗,是按照她的口吻写,但她还是觉得太好了,得改改。
两刻钟一到,先生就让大家把作业交上去,然后一一点评。
“几笔勾勒思无限,一缕清香绕心间,墨色渐浓情渐远,相思无尽夜更长。”
冯先生直摇头:“无病呻吟。”
虽然没点名,王宛芝涨红了脸。
“庭前花影伴墨舞……不通不通。”
姜晏低下了头。
“砚池初润泛微光,墨锭轻研韵悠长。毫端蘸取千秋色,纸上铺陈万古香。不错不错,沈静姝,你的诗传达了墨的深邃与韵味,上等。”
“咦?这个也很不错,浓淡相宜书华章,黑白交错绘沧桑。翰墨飘香传千古,写尽人间岁月长。程青澜,这首诗写的不错,上等。”
先生这么一顺看下来,得到上等的只有沈静姝,程青澜和陈卉迟。崔明珠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她只等了个中上。
最后是陆妱妱的,冯先生先看了一遍,半信半疑:“陆妱妱,这首诗是你自己的写的?”
“对啊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冯先生哈哈一笑:“陆妱妱,你进步神速。”
大家都好奇陆妱妱到底写了啥。
冯先生却叫陆妱妱自己念。
陆妱妱清了清嗓子,因为心虚,有点底气不足。虽然她有改动,但大部分还是保持原样。
“铁马冰河入梦频,笔锋所指破苍垠。醒来尤思报国志,墨海翻腾万里云。”
程青澜都被震惊了,难怪先生怀疑陆妱妱,这真是进步神速。
冯先生大悦,破天荒地给了陆妱妱一个上等,又对她一番鼓励。
他深觉自己这鼓励的教育之法,非常奏效。
这不,被大家称之为顽石的陆妱妱都能写出像样的诗作了。
回头他要找其他先生交流交流经验,别总说陆妱妱是废材,那是你们没有用对方法。
上午的课程结束,用过午饭回到宿舍,程青澜忍不住夸赞陆妱妱:“妱妱,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你说你要是早把心思用在读书上,说不定能中个女秀才。”
陆妱妱脸红,心虚的。
“你快别夸我了,这诗不是我写的。”
“啊?不是你写的?那谁写的?”沈静姝好奇问道。
“是卉迟,她见我笔杆子都快咬断了,就帮了个小忙,我嫌她写的太好,给改了改。”陆妱妱如实说道。
“这个话题略过啊,不准提了,对了,庄若芸,你家里人找你什么事?我看你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陆妱妱赶紧转移目标。
庄若芸面有难色。
程青澜给陆妱妱使眼色,示意她别问了。
陆妱妱却是没明白,关切道:“青澜姐,你眼睛进沙子了?”
程青澜无语,陆妱妱啊陆妱妱,你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也真是愚钝。
“我继母给我说了一门亲,让我嫁给户部的王郎中,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家中还有三房妾氏,儿女成群。”庄若芸苦笑道。
众人惊诧。
“该死的老虔婆,哪有这样糟蹋人的,不行,我忍不了,庄若芸,你家在哪?我去揍她。”陆妱妱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