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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恩寺,方丈静室

灯花“噼啪”爆开,昏黄的光晕在张允修沟壑纵横的脸上跳跃,映得那抹算计的笑容愈发狰狞。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潜行。“好…好一个‘瘟神之源’!”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冯远(慧觉)小心收起的那包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油纸包,“墨衡小儿,你自诩救世济民,这药渣便是你亲手奉上的催命符!皇帝老儿,你亲临险地,便是自投罗网!”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污秽之物在绝望的流民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将所谓的“新政”、所谓的“神药”连同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一同吞噬。

冯远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悲悯众生的假面,低眉合十:“允修公算无遗策。贫僧这就去安排,定让这‘东风’…燃遍通州每一寸绝望的土地。”他袖中,另一个更小的瓷瓶悄然滑入掌心——里面装的,是几滴精心调制的、能诱发高热惊厥的“圣水”,必要时,它将为这场瘟疫之火添上最真实、最令人恐惧的注脚。

“去吧!”张允修挥挥手,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光,“通州的水,该彻底浑了!待孙督师铁骑南下,这大胤的乾坤…就该换一换了!”

冯远的身影无声地融入门外浓重的夜色,如同投入油锅的一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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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码头,“海鸥号”船舷**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粘稠沉重,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裹挟着远处灾民营地传来的压抑呜咽和刺鼻的腐败气息,死死压在所有人心头。

赵琰独立于船舷边,染血的右眼凝视着那片如同巨大溃烂伤疤般的黑暗。视野边缘,那道幽深的黑色裂痕顽固地闪烁着,每一次微弱的扩张都带来针扎般的锐痛,与太阳穴深处焚烧清丹后的余烬灼痛交织在一起,啃噬着他的意志。猩红的倒计时在裂痕边缘无声跳动:【二十八日…十二小时…四十七分…】。时间,从未如此具象地流淌着生命。

更令他心神剧震的是,在那片代表死亡和绝望的营地方向,他“看”到了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无数细微、扭曲、带着不祥灰黑色斑点的光点在黑暗中沉浮、汇聚,如同腐败沼泽里升腾的瘴气,无声地尖啸着。那是瘟疫的阴影,是无数濒死灵魂散发的最后怨毒!这股浓烈的“死意”伴随着夜风灌入肺腑,让他胃里一阵翻搅,喉头涌起腥甜。

“陛下,夜露深重,龙体为重。”王承恩的声音如同幽魂般在身后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他刚刚从赵猛那边返回,审问的结果让这位老太监的眼中也凝着寒冰。“那两个死士,骨头很硬,钢针入了三寸才开口。是京里一个叫‘黑虎堂’的江湖帮派,拿钱办事,接头的是个戴着斗笠看不清脸的。银子…是成色极好的前朝官锭。”

“黑虎堂?前朝官锭?”赵琰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回头。线索指向那些盘根错节、藏污纳垢的旧势力,但幕后之人依旧躲在重重迷雾之后。“查!顺藤摸瓜,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硕鼠,给朕一只只揪出来!尤其是…盯着那些‘清流’们的府邸!朕倒要看看,是谁家的钱,这么急着买灾民的命,买大胤的乱!”

“老奴明白!”王承恩躬身领命,身影再次悄然隐入黑暗。东厂最锋利的爪牙,已然张开。

赵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视野中不祥的幻影,深吸一口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转身大步走向码头深处。他必须亲眼看看这片土地,看看他的人民,在这炼狱中如何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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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码头,临时清淤工段(张家湾附近河段)**

天光微熹,勉强驱散了一些浓稠的黑暗,却将通惠河上游张家湾河段的惨状暴露无遗。

这里曾是漕运要津,如今却成了巨大的泥潭。河床高高隆起,龟裂的淤泥如同巨兽干涸的鳞甲,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浑浊的、仅剩一条细流的河水散发着恶臭,艰难地在淤泥缝隙中蜿蜒。河岸两侧,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如同蝼蚁般聚集。他们用最原始的工具——破旧的铁锹、磨损的锄头、甚至双手,奋力地挖掘、搬运着沉重的淤泥。动作迟缓而麻木,每一次弯腰都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息。监工的兵士嗓子早已喊哑,只能徒劳地挥舞着鞭子,催促着这些被饥饿和绝望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的躯体。

死气沉沉。没有希望,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和沉重的绝望,弥漫在污浊的空气中,比淤泥更令人窒息。

“陛下!”一声带着惊惶的呼喊传来。墨衡在艾德里安和一个亲兵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一段刚清理出的、布满烂泥脚印的河堤上踉跄走来。他脸色比在船舱时更加苍白,额角的冷汗浸湿了鬓发,每一次迈步都显得异常艰难。更令人揪心的是,他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此刻焦距有些涣散,视线不时地飘忽、模糊,需要用力眨眼才能勉强看清眼前的人影。

“墨卿!”赵琰心头一紧,快步迎上,亲自扶住了他另一侧摇摇欲坠的胳膊。触手之处,墨衡的手臂冰冷而微微颤抖。“你怎么出来了?艾先生,不是让你看着他休息吗?”赵琰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目光扫向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和焦虑:“陛下,墨大人他…他执意要来看看上游水闸的情况。他说…关系到引山涧水的最后一道关键卡口…臣拦不住…”

“陛下…臣…臣必须来…”墨衡的声音嘶哑虚弱,他努力聚焦,看向赵琰,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张家湾…旧水闸…是前朝所建…结构…结构尚可…但基座…被…被淤泥埋得太深…人力…人力根本挖不动…需要…需要大型撬杠…或者…畜力绞盘…才能…才能复位…否则…山涧水…引不过来…下游…下游就…”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他猛地闭紧双眼,身体晃了晃,视野中一片旋转的金星和挥之不去的重影,指尖的麻木感更加清晰了。

“墨衡!”艾德里安和亲兵急忙用力稳住他。

赵琰看着墨衡痛苦而坚持的模样,心头如同被重锤击中。这就是他倚仗的国士!为了通州的水,为了百万生灵,他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赵琰的目光扫过这片令人绝望的泥潭,扫过那些麻木的灾民,扫过远处淤塞的水闸基座。大型器械?畜力?在这片被旱魃榨干的土地上,去哪里找?!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沉闷的空气,由远及近!戚光一身风尘仆仆的戎装,带着几名同样疲惫不堪的斥候,疾驰而至。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陛下!臣戚光复命!”

“戚卿快起!情况如何?”赵琰的目光锐利如刀。

戚光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灰,声音带着沙哑:“回陛下!臣率部巡防通州外围百里,旱情惨烈,十室九空!流民群聚,如蝗虫过境,饿殍…饿殍遍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被凝重取代,“更麻烦的是,几股较大的流民首领,如‘闯塌天’刘彪、‘过山风’孙二,裹挟灾民不下数万,盘踞在通州西南的野狐岭和黑石峪一带!他们…他们拒绝官府的以工代赈,反而…反而在散播谣言!”戚光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压抑的愤怒。

“什么谣言?”赵琰的声音冰冷,染血的右眼瞳孔微微收缩。

“他们说…说这大旱是…是上天降罚!因为…因为朝廷推行妖法新政,触怒神明!说格物院…格物院是妖人聚集之地,墨衡墨大人…是…是招来旱魃的妖星!说李岩李大人的伤…就是…就是天谴!还说…”戚光艰难地顿了顿,抬眼看向赵琰,一字一句道,“还说陛下您…亲临通州,是…是引来了更大的灾祸!瘟疫…瘟疫马上就要来了!他们鼓动灾民…莫信官府,莫做工,要…要抢粮!要…要‘清君侧,杀妖人’!”

“妖星?天谴?瘟疫?!”赵琰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这谣言,何其恶毒!何其精准!直指墨衡、李岩和他自己!直指格物院和新政!更可怕的是,它预言了瘟疫!这绝非无的放矢!结合那被翻找的药渣,结合他“看”到的瘟疫阴影,这分明是一把早已磨利、淬了剧毒的匕首,正精准地刺向通州最脆弱的心脏!

是谁?!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张廷玉的余党?那些被新政动了根基的蛀虫?还是…更深处,那些视这江山为私产的庞然大物?!

“陛下!”艾德里安急切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医者的敏锐,“这谣言…这谣言提到了瘟疫!这非常危险!恐惧本身就会杀人!李大人那边…伤口虽然处理了,但环境太恶劣…我们必须立刻、彻底地加强防疫!所有接触过李大人伤口的物品、衣物、水,都必须严格处理!所有靠近‘海鸥号’的人,必须检查!灾民营地…更要严防死守!一旦有人出现高热、咳血、淋巴肿大…必须立刻隔离!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发颤,黑死病的惨状如同梦魇般浮现。

“防疫!”赵琰从齿缝中迸出这两个字,染血的右眼死死盯着远处那片死气沉沉的灾民营地。那里,绝望和恐惧的干柴已经堆积如山。而张允修、冯远之流投来的,正是沾满了李岩毒血、足以引爆瘟疫恐慌的“火星”!一旦点燃…流民暴动加上瘟疫爆发…通州,将瞬间化为真正的修罗地狱!他所有的努力,墨衡的呕心沥血,都将付之一炬!

“传朕旨意!”赵琰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帝王的决绝和凛冽的杀机,瞬间压过了工地上死寂的绝望,“第一,戚光!即刻增派精兵,封锁野狐岭、黑石峪通往通州的道路!严密监控流民动向!若有异动,胆敢冲击赈灾点或散播谣言者,杀无赦!同时,在通州城外设立临时安置点,分流部分灾民,降低营地密度!告诉他们,朕就在这里!水,一定会来!”

“臣遵旨!”戚光抱拳领命,眼中战意升腾。

“第二,墨衡!”赵琰转向身边摇摇欲坠的臣子,语气不容置疑,“大型器械之事,朕来想办法!你!现在立刻回‘海鸥号’,给朕躺下!艾德里安,看着他!他的眼睛,他的手,比通州的水渠更重要!李卿的安危,也交给你们!防疫之事,按艾先生说的办,一丝不苟!所有接触过李卿伤处之物,即刻深埋焚毁!‘海鸥号’划为禁区,擅闯者,王承恩知道怎么做!”

“陛下…”墨衡还想说什么,被赵琰凌厉的目光逼了回去。

“第三!”赵琰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扫过身边所有亲兵侍卫,最终投向通州城的方向,声音冰冷彻骨,带着铁血般的意志,“给朕盯紧通州城内的每一个衙门,每一个官员!尤其是那些‘清流’的宅邸!朕要知道,是谁的嘴,在散播这些‘天谴’、‘妖星’的毒液!让王承恩的人动起来!朕要…杀一儆百!”

“遵旨!”周围的侍卫轰然应诺,杀气凛然。

赵琰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灾民营地,染血的右眼中,那些灰黑色的斑点似乎更加浓郁了。他强压下太阳穴炸裂般的剧痛和视野中裂痕的悸动,挺直了仿佛要压垮他的脊梁。

火,已经点起来了。是毒瘴吞噬一切,还是薪柴燃尽迎来新生?他别无选择,唯有以身为堤,以血为引,在这炼狱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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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灾民营地外围**

天色蒙蒙亮,却驱不散营地上空笼罩的绝望阴云。污浊的空气里混杂着粪便、汗臭和尸体轻微腐败的气息,令人窒息。密密麻麻的窝棚如同溃烂的脓包,挤在干涸开裂的土地上。无数空洞麻木的眼睛在窝棚的缝隙间闪烁,只剩下饥饿和等死的沉寂。

一个佝偻的身影,穿着和其他灾民一样破烂肮脏的短褐,脸上涂着厚厚的泥灰,巧妙地掩盖了原本的轮廓和那抹过于精明的眼神,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悄无声息地在窝棚间的狭窄缝隙里穿行。正是乔装改扮的冯远(慧觉)。他腋下紧紧夹着一个不起眼的破布包裹,里面正是那包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渣。他的动作看似与周围绝望的灾民一般无二——步履蹒跚,眼神呆滞,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咳嗽。但那双隐藏在泥灰下的眼睛,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评估着那些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薪柴”,寻找着最适合点燃第一把火的位置。

他看到了营地中央那口浑浊不堪、飘着浮沫的水井。那是附近数千灾民赖以维生的命脉,也是恐惧传播的最佳媒介。

时机正好。几个面有菜色的妇人正围在井边,用破瓦罐艰难地舀着浑浊的泥水,脸上写满了麻木的绝望。一个干瘦的老汉剧烈地咳嗽着,咳得弯下腰,几乎喘不过气,指缝间隐约可见一丝刺目的暗红。

冯远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似乎被地上的坑洼绊倒,整个人“虚弱”地扑倒在地,腋下的破布包裹“恰好”脱手,翻滚着落在离水井边不到三尺的泥泞里。

“哎呀…”他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挣扎着要爬起。

包裹散开了一角。一股极其浓烈、极其怪异的焦糊与腐败血腥混合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这气味是如此突兀,如此令人作呕,瞬间盖过了营地固有的臭气,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

离得最近的几个妇人和那咳嗽的老汉猛地捂住了口鼻,脸上露出惊疑和极度厌恶的表情。

“什…什么东西?臭死人了!”一个妇人尖声叫道,惊恐地后退几步。

“血…是血味!还有…烧糊的药渣子?”老汉捂着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散落出的、深褐近黑、粘腻污秽的药渣残块,他常年采药,对这种气味异常敏感。

冯远“手忙脚乱”地爬过去,想要捡起包裹,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的…我的饼…掉…掉脏东西了…”他故意笨拙地抓起一把散落的药渣,那污秽粘稠的触感让他自己都一阵反胃。

“别碰那脏东西!”老汉惊恐地大喊,指着那药渣,声音因恐惧而变调,“那…那颜色!那臭味!我认得!这是…这是沾了毒疮恶血、治不好的秽物!会…会招瘟神的!天爷啊!这…这哪来的?!”

“毒疮?恶血?瘟神?”这几个字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周围灾民眼中深藏的恐惧!他们如同躲避瘟疫般猛地散开,惊恐地看着地上那摊污秽,又看看那口赖以生存的水井,眼神充满了极度的恐慌。

“是…是从码头那边飘过来的!”冯远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而恐惧的语气,对着身边一个惊魂未定的半大孩子“耳语”,声音却恰好能让附近的人听到,“俺…俺昨晚上饿得睡不着,去码头想找点吃的…看到…看到好多当兵的,抬着桶,在那边烧东西!就是…就是这种味儿!熏死人了!听…听一个兵爷说…是…是船上那位墨大人…给李青天治伤…用剩下的毒药渣子!沾满了李青天伤口流出来的…毒血啊!怕…怕脏了地,才烧的…”

“墨大人?李青天?毒血药渣?”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墨大人?是那个造水车的墨大人?”

“李青天受伤了?伤得很重?流毒血?”

“天爷!他们把沾了毒血的脏东西…烧在码头?那…那灰…那味儿…是不是飘过来了?会不会…掉进咱们喝水的井里了?!”一个妇人尖利地哭喊起来,指着井水,如同看见了最恐怖的东西。

恐慌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瞬间以水井为中心,疯狂地向整个营地扩散!窃窃私语变成了惊惶的议论,议论变成了恐惧的尖叫!

“瘟神!是瘟神来了!”

“我就说!这大旱就是妖法招来的!李青天都遭了天谴!他的毒血…他的毒血引来了瘟神!”

“他们把毒血渣子丢在码头!我们的水…我们的水被瘟神玷污了!喝下去…喝下去我们都要烂肠穿肚啊!”

“皇帝!皇帝也来了!他…他是不是也带了瘟神啊?!”

“妖人!都是格物院的妖人害的!他们害了老天爷,害了李青天,现在要来害死我们了!”

绝望的营地,如同一座压抑了太久的火山。沾着“毒血”的药渣,如同确凿的“罪证”;指向墨衡、李岩和皇帝的流言,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把。长久积压的苦难、对未知瘟疫的恐惧、对“天谴”的迷信,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麻木的眼神被疯狂取代,绝望的沉寂被歇斯底里的哭嚎和愤怒的咆哮撕裂!

人群开始骚动,推搡,如同无头的苍蝇,又像被激怒的兽群。有人冲向水井,想看看井水是不是真的变了颜色;有人惊恐地扔掉手里刚刚打上来的水;更多的人,则将愤怒和恐惧的目光,投向了通州码头的方向,投向了停泊在那里的“海鸥号”!

“不能等死!去找那些妖人算账!”

“把瘟神赶出去!”

“清君侧!杀妖人!求老天爷饶命啊!”

混乱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营地。冯远(慧觉)早已趁乱缩进了人群深处,泥灰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满足的弧度。他看着那些被恐惧和愤怒点燃的灾民,如同看着一群冲向火堆的飞蛾。

“烧吧…烧得再旺些…”他无声地低语,袖中的小瓷瓶微微发烫,“通州…这盘棋,活了。”

薪柴已燃,毒瘴弥天。通州的黎明,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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