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是谁。”
“给我过来，好好待着。”阿尔巴将手中的巨大加特林枪管几乎顶着沈一衡的额头。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你到底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空气在神殿中凝结成了无形的水汽，连呼吸都变得湿腻压抑。
沈一衡站在枪口下，表情却和刚才一样不痛不痒，懒洋洋地抬起一只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额头前那冰冷的枪管。
沈一衡笑着，眼神在所有人地脸上扫了一圈：“我这不是刚脱离大部队了吗，这是跟上大家的脚步。”
“大部队？你...”阿尔巴愣了一秒，他咋不记得出发地时候有这号人物。
“嗨，贵人多忘事，我一个无名小卒，记不住我不是很正常。”说着沈一衡主动自觉的抱头蹲下，也蹲在梓睿身旁。
“喂，不好意思让让。”沈一衡用右肩顶了一下老人，将他推地差点一个踉跄，跟刚才那那副嚣张的模样大相径庭。
“......”
怎么回事，这群人都不怕死吗？
阿尔巴地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一个两个被人用枪指着头都不害怕地，现在拾荒者的平均素质这么高吗？
但终究还是没扣动扳机，在找到隐藏的入口前，这些人的命都是有用的，至少还能拿来探路。
“喂，老头，吃不吃馒头。”
“嗯？...小伙子？叫我吗？”那个年老的拾荒者愣了片刻，看向四周，发现沈一衡确实看着他这才开口。
沈一衡笑了一下，伸手从风衣里慢悠悠摸出一个……皱巴巴的馒头，咬了一口，然后含糊地说：“给你一半。”
“额。”老头缓缓接过对方递来的那半个馒头，对方的牙印还在上面，带着些许污渍，在嘴巴旁比划了半天还是没有张口，这确实是有些膈应人了。
“吃啊，怎么不吃，应该几天没吃饭了吧，不饿吗？”沈一衡目光灼灼的盯着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没有半点阴霾。
“那个...小伙子，老头子谢谢你的好意地，不过还不饿，过会儿再吃。”老头说着，将这半个馒头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沈一衡眯起眼，嘴角的笑意不减，眼神却沉了一瞬。
——不吃就对了，他本来也不是饿。
这时候，一旁的梓睿忽然低声道：“……找到了。”
她站在一根珊瑚石柱前，手掌微微陷入一道细缝中，那些水母状的荧光图腾，正随她手指滑动方向轻轻旋转着。
“快看！这地方会动！”燕子惊呼。
“是活结构……”窦尔图脸色猛地一变，快步走上前。
嗡——
随着一声低沉的共振，一整块地砖裂开，露出螺旋向下的阶梯，隐没入潮湿而深邃的黑暗中。
空气仿佛被抽离，所有人都止不住地屏息。
“入口。”阿尔巴低声说。
“走，立刻进去。”窦尔图眼中精芒爆闪。
“谁也别掉队。”
队伍迅速重整。
拾荒者们带着惴惴不安的神情跟上，而波尔图、吉尔哙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下去，生怕宝藏被别人抢先一步。
就在大部队鱼贯而入时——
“等等。”梓睿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望向身后那“老头”。
那老人正蹲在原地，听着沈一衡的话，又低头摆弄着刚刚收起的那半截馒头，像是在考虑该从哪一口下嘴。
“老人家……”梓睿轻声开口。
“别担心，姑娘。”老人对她慈祥地笑了笑，嗓音沙哑，“我年纪大了，腿脚慢，断后就好。”
“你们进去吧，我看着门。”
“但你……”梓睿欲言又止，眼神一闪，终究点了点头，“……谢谢。”
“走了！”燕子拉了她一把。
人群涌入通道，一点点没入遗迹深处。
沈一衡最后走，步伐极慢，像是在等什么。
他经过老人身边时，脚步忽然顿住。
缓缓弯腰，将那只半截馒头从老人怀里拿了出来，举到自己眼前看了一眼。
“……你刚刚拿反了。”他说。
“？”
老人微微一愣。
沈一衡笑着，把馒头翻了个方向。
“我咬的是这边。”
“……你捧着的是没齿印的那一面。”
老人面色一滞。
沈一衡轻声：“如果你真的只是个饿了七天的拾荒者，拿到半个馒头，第一口会咬哪？”
“不是最干净的那边……而是最‘快’的一边，对吧？”
啪——
他轻轻将馒头拍在老人肩头，转身，走进了通道。
没回头。
“你演得不错。”他低声咕哝，“【剧场】的人对吧。”
“放心，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请你死一死。”
“嗯！？”
下一秒——
通道石门重重闭合，将一切封死在门后。
石门之外的“老人”，还维持着蹲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半分钟后。
他的脖子微微一歪，“咔”的一声，像关节脱落，又像某种假肢错位。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枪声响起。
砰——！
阿尔巴提前安排在上方留守的一名拾荒者，已经抬枪扣动扳机，毫无犹豫地将一发子弹轰入“老人”的后脑。
拾荒者中也有盗贼四人组的人。
“哪来这么多废话。”
“都下去了，你还赖着干嘛。”
鲜血缓缓流出，“老人”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他的手，还捏着那个被翻过面的馒头。
可在他的指骨断裂处，隐隐露出了一截——不属于老年人的肤色。
年轻、白皙、且带着丝丝血线的肌理。
而此刻，在遗迹深处回荡起潮水与金属共鸣的回声时，一道全新的声音，悄无声息地自众人中间浮现：
“那现在……该开始真正的表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