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怎么说呢，沈一衡甚至还没过多感受那诡异的过程就被肉鞭抛了下来。
......
好在地面也是柔软的。
砰！
身体砸落在地，一片厚重的菌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动。那种触感依旧诡异——温热、绵软，甚至带着某种“缓冲性”，就像是被活物张开的掌心接住了。
这「余渊歧巢」给沈一衡的感觉真愈发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了，除非他的感知出了问题，不过他对于自己的自信还是有的。
“……啧。”
沈一衡咳了几声，半侧身支起，看向自己血肉翻裂的后背。伤口纵横交错，渗着灰白色的光点，密布的纹路几乎与先前那个爬行上岸的「神弃民」别无二致。
“果然啊……”他嗤笑一声，眼底带着短暂的了然。
洗礼仪式吗？说是同化仪式还差不多。
这些灰雾确实是类似于天灾的力量，不过相比起克塔耶却明显劣化了不少，甚至还能够被克塔耶的灰雾轻松反制吞噬，当然克塔耶的力量也无法外泄，只有对方入侵的时候才会被迫反击。
他犹豫片刻，低头，将指尖插进灰雾中轻轻一搅，那些灰雾中的光点像是害怕他一样反而离他远远的，根本不愿意靠近。
沈一衡顿时有些无言，恐怕他现在这样并不能算是被同化成功吧。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这般相似，他扮演起来也确实更简单了，虽然他跳下来之前抱着的也是这种想法。
这诡异的同化过程只是在他的背上残留了些表层特征，除了疼痛之外，他几乎没有更多实质损失，反倒因那短暂连接窥见了隐藏在雾海之下的庞大意识体。
那似乎只剩下主动吸纳旁人加入集体意识体的本能，还有那道盘踞在集体意识上盘根错节的身影......沈一衡双眼微微眯起，这倒是让他想起来一个苍老的家伙。
它太熟悉了。
那种“衰老却未死去”的气息，一张满是如同树皮般皲裂的老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树爷爷。
它曾说自己可以自己年轻的时候可以随意出现在「余渊歧巢」的每个角落，现在又为何不行了？是太衰老了吗？400多岁.....也是到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都下降到了最低限度的年纪了吧。
沈一衡轻轻叹了口气，自己这似乎刚出联盟的虎穴又进了狼窝啊，不仅是金玦，就连林镜都被对方控制起来了，只是许眠那个傻小子...知情吗？
沈一衡思考片刻，对方既然知道天灾，那就说明对方也渴望这力量，就目前而言自己和林镜反而才是最安全的，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不能在克塔耶复苏之前跟他们撕破脸。不过对方恐怕还是会继续试探......
沈一衡打定了主意便不再胡思乱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没有眼前的危险，那就好好当两周的「神弃民」。
现在距离颅臼所说的一天时间还早，这么快上去肯定会被人怀疑，很有可能这个同化过程起码要持续一天的时间。
既然这样他索性打量起了四周，他把眼神放在了那灰雾之上，怀着不怀好意的笑。
就你们刚弄我是吧？
？？？
灰雾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危险，开始不安分的躁动着。
“嘿嘿，别跑啊，小宝贝们，你们刚才不是想同化我吗？现在来我体内玩玩啊......”
......这种极度羞耻的台词也不知道沈一衡怎么恬的下脸说出口的。
很快就孢井底下就出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灰雾被沈一衡翻来覆去的追赶着，只要触碰到就是用上最原始的方法，张开血盆大口吞下去。
而被吞噬的灰色光点则是不停地在沈一衡腹部闹腾，肚皮被撑的左冲右凸，隐约还能透出些微光亮，像只，不消一时半刻又消了下去。
一看有效，沈一衡就吃的更加起劲了。
等到沈一衡彻底吃不下了，他这才拍着圆鼓鼓的肚皮，费力的躺在地上，像只待产的萤火虫。
他似乎隐约听到一直没有动静的黑塔中传出了一声饱嗝，只是沈一衡不管怎么呼唤也没有任何回应就是。
经过这一番折腾，这四周的灰雾已经明显薄了不少，跟上层有着明显的差距，只是沈一衡也不敢太过招摇，见好就收，万一引起了对方的警惕反而不美。
随着雾气渐渐变淡，四周的景象也清晰了起来。
方才他被倒吊着的地方，赫然还有其余十数个「神弃民」，他们同样被肉鞭倒吊着，一个个背上布满了灰色的裂纹，紧闭着双眼，灰色的雾气在伤口处蠕动着往更深处去。
啪。
突然又一根肉鞭松开了那被倒吊之人的脚，那人落在地上，啪。
那人落地，激起一层孢粉，像雾一样缓慢扩散。菌毯柔软地接住了他，仿佛特意减缓了下坠的冲击。
沈一衡眉头一皱，本想再靠近看看那人是否还有意识，谁知那具身体忽然动了。
他像被某种无形的指令驱动般，僵硬地撑起了身子，抖了抖肩膀，站稳了。然后缓缓转身，目光无神地扫过四周——
像是确认位置，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墙壁上传来一阵蠕动般的咕哝声。
那些之前倒吊着他的肉鞭忽然松开一束，垂落下来，落在那人脚边，就像是一道命令的延续。
那人“接到指令”一般，二话不说地伸手抓住了肉鞭的根部。
沈一衡眯起眼，没出声，只是默默观察着。
只见那人没有丝毫迟疑，手脚并用，开始顺着那垂下的肉鞭往上攀爬。他的动作一开始略显生硬，像个还没完全适应身体的木偶，但几步之后，便渐渐流畅了起来。
墙面布满了绵密的灰雾菌毯，那肉鞭也不再如之前那样滑腻僵硬，反而在被踩踏时轻轻回弹，如同一绺绺细密的绒毛。
每踩一步，毛茸茸的肉鞭便轻轻贴合住他的掌心与脚心，将他送上一点。
那不是在“攀爬”。
那是在被“托举”。
“……呵。”
沈一衡看得一阵恶寒，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他明白了，那人已经完成了同化——不只是身体，而是意识上的服从。这种顺从，毫无挣扎，就像是一滴水重新回到了海中，不再保有“个体”的概念。
“一个倒吊一个投胎，时间卡得挺紧。”他低声道，“真是流水线啊。”
他没有再动，只是静静看着那道身影越爬越高，直到最终没入肉鞭延伸的顶端，彻底消失不见。
墙壁上恢复平静，灰雾重新合拢，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四周，那些还被吊着的神弃民，依旧在缓慢地被灌注灰雾，没有丝毫挣扎，连呼吸都变得不可察。
这就是「神弃民」吗？真是有被抛弃的理由呢。
只是沈一衡没有察觉到，似乎哪里隐隐有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