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初春,乍暖还寒。
自玉兰观大火的消息传回京中,京城暗流涌动,风声鹤唳。
摄政王李湛在御前闭门议政,三日未出;朝中数位重臣突遭停职,有人传言,是因密谋玉兰观失火之事败露。然宫中风口紧闭,无人敢妄言。
而就在风声最紧的第三日傍晚,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悄然穿过城门,停在了东城一处废弃驿馆。
车帘一掀,沈婉宁扶着靖王缓步而下。
他虽已换上干净衣袍,头戴墨色兜帽,但消瘦之姿仍难掩贵气。哪怕再狼狈,也自带一股君临天下的沉稳气势。
韩瑾阳早已守候,低声道:“一切按计划进行。楚令庭已安排好三条撤退路线。三日后,将由礼部旧臣联名上奏,请‘靖王还朝’。”
靖王倚着沈婉宁坐下,淡淡开口:“他们会联名上奏,不是因为忠义,而是因为……李湛已无法独撑朝局。”
沈婉宁点头:“他们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自保。”
“也好。”靖王淡然一笑,“就让他们借我名义,再撑一程。”
“但殿下,”韩瑾阳压低声音,“摄政王不是好对付的。他肯定猜到你还活着,而且已经开始查我们。”
靖王目光沉如深渊:“那就让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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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乾清殿前,朝会如期举行。
一纸奏折,由礼部尚书卫云清亲呈天颜,言辞恳切,列举靖王当年勤政为民、守边御敌之功,恳请圣上允其归朝、明正典籍,以慰忠魂。
皇帝年幼,坐在龙椅上眼神茫然,全凭摄政王操控朝局。
李湛立于阶前,面无表情地看完奏折,淡淡道:“靖王失踪三年,生死未卜。空口白话,凭什么信他尚在人间?”
卫云清朗声回应:“既靖王之死未有实据,岂可妄定生死?摄政王身为朝纲之主,理应主张谨慎,而非一味否定。”
李湛眸色微冷:“礼部尚书,口气不小。”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大殿外忽然传来通报:
“启禀圣上,靖王殿下,求见!”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李湛陡然转身,神情前所未有的冰冷。
下一瞬,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步入殿中。他身穿玄青朝服,腰束玉带,额前束发冠顶,眉眼如昔,只是更添沉稳锋芒。
殿上群臣齐齐跪下,山呼:
“参见靖王殿下!”
靖王缓步上前,身后韩瑾阳与沈婉宁并立,气势凌人。
“臣李湛,见过靖王殿下。”摄政王终究拱手行礼,语气却冰若寒霜。
靖王淡淡看他一眼:“摄政王多年勤政辛苦,本王……感激不尽。”
言语平静,实则句句针锋相对。
“靖王失踪三年,何以今日重返?是否藏匿不报,有违君纲?”李湛冷声质问。
“靖王”二字被他一再咬重,仿佛在逼问他身份真假。
靖王冷笑一声:“本王当年遭不明势力挟持,被囚玉兰观,幸得忠臣舍命救援,方才重见天日。三年来生不如死,摄政王却从未派人寻找,反倒销声匿迹,为何?”
沈婉宁接话:“当年靖王失踪,当夜宫中灯火通明,内监总管却忽然调令羽林卫退守,禁军亦无动静。摄政王可愿交出当夜文书,供朝臣细查?”
李湛眼神一寒:“你一个女官,岂可擅闯朝堂!”
“臣有密诏在身。”沈婉宁取出一方金册,递至御前,“由先帝亲书,命靖王辅佐当朝皇帝,维稳山河。”
“此乃……辅政密诏!”卫云清震惊出声。
李湛目光彻底沉了下来。
那一刻,他知道,局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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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散后,靖王站在丹陛之上,俯瞰整座宫城。夕阳洒在他宽大的玄袍上,风吹起发丝,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旧梦。
沈婉宁缓步而来,站在他身侧。
“你若执意留下,将彻底与李湛撕破。”
靖王看着宫墙之外,淡淡道:“我本该死于三年前。既然活着回来,那就该做回我该做的事。”
他转头看她,眼中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柔意。
“婉宁,我这一次,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沈婉宁轻轻笑了:“好。那我们就一起,把这帝京翻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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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将至,新的风暴,已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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