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冷风吹过宫墙,夹着不祥的气息。
凤仪宫静悄悄地,唯有灯火明灭,宫女低语间皆显得紧张而不安。沈婉宁自大理寺归来后,整日未曾出殿,书案上的血书仍未收入,仿佛是她对一切杀意的无声回应。
谢无极站在偏殿暗角,眼神警惕如鹰。
“娘娘,”他低声禀道,“夜巡锦衣卫传来消息,有影子营余孽潜入宫中,目标极可能是凤仪宫。”
沈婉宁手指微顿,轻声道:“终于动手了。”
她面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唇角甚至勾起一抹讥讽。
“太后出手的速度,倒比我想得更快些。”
谢无极眉头紧蹙:“影子营惯用毒箭,行动诡秘,不可大意。属下已布置暗卫,但仍请娘娘转移避险。”
沈婉宁站起身,望向窗外夜色。
“谢无极,你可知今日我为何未将血书封存?”
谢无极一怔。
沈婉宁轻笑一声:“我故意将它摆在案头,等的就是这一场杀局。”
“我如今已经不是冷宫中任人欺凌的贱妃,我要她明白——想除掉我,得付出代价。”
“来人。”
她转头吩咐:“将凤仪宫内所有宫人调至前殿,不得离位;灯火通明,不许熄灭。”
“若真有刺客……我倒要亲眼见识,这传说中的影子营,到底有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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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宫中风更凉,连瓦檐都凝了霜。
寂静中,一道黑影悄然攀上凤仪宫偏殿屋顶,身法鬼魅,无声无息。
接着,又有三人先后潜入东廊、花圃、水井旁,分散包抄。
但就在他们欲发信号之际,一道寒光划破夜幕!
“是埋伏——!”
为首黑影低喝一声,猛地翻身欲退,脚下却猛地一空,陷入早已掘好的机关网中!
“放箭!”谢无极一声令下,藏于宫墙后的暗卫齐齐现身,密雨般的羽箭自四面飞出,瞬间锁住逃逸空间。
“该死!”黑衣人咬牙挥刀,转瞬之间便与暗卫陷入混战。
另一侧,凤仪宫后殿内,沈婉宁未曾避让,而是稳坐正中,淡然凝视着混战局势。
突地,一道身影如幽鬼般自她身后悄然逼近,匕首寒光一闪,直指咽喉!
沈婉宁未动。
电光火石间,一枚绣针破空飞来,瞬间刺入刺客手腕。
“哼。”谢无极的声音从殿梁传来,“以为娘娘真的无人护驾?”
刺客闷哼一声,翻身退后,欲逃,却发现自己脚步已缓慢如泥。
“你……下毒?”
沈婉宁缓缓转身,手中一盏香炉正徐徐飘烟。
“‘无声香’,仅以纯花骨萃取,无色无味,半刻钟可令内力尽失。”
“这是你们影子营教官亲授之法,今日还你们。”
刺客面露惊骇,正欲再拼,却被谢无极一剑封喉,死前眼睛仍睁得极大。
而此时,外殿厮杀已平定,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黑衣尸体。
沈婉宁站在台阶上,望着一地血色,眉目沉静如水,毫无波澜。
她轻声道:“将尸体挂在东宫门前,并贴上告示——”
“刺客夜闯凤仪宫,意图谋害贵妃,已就地正法。”
谢无极面露惊色:“娘娘当真要……如此高调?”
沈婉宁冷笑一声:
“她想让我死在黑夜里不留痕迹,那我就偏要光天化日昭告天下。”
“让她知道,我沈婉宁——不是任人揉捏的废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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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东宫门前人山人海,宫人纷纷围观。
锦衣卫高高悬挂数具刺客尸体,身旁红纸黑字的告示引得人心惶惶。
太后得讯后,面如寒铁,砸了手中晨茶。
“她居然……敢昭告天下!?”
秋嬷嬷战战兢兢:“太后,娘娘此举已激起朝野议论,不少人……开始质疑宫中治安。”
太后冷声道:“这贱人不除,迟早成我心腹之患!”
她咬牙切齿:“走一步,竟能算三步……她以为这样便能翻天?”
“让她先得意几日!”
“传本宫密信至广南,让‘白猿’入京——”
“沈婉宁不是口口声声要清算旧账吗?那就让她尝尝亲手覆灭挚亲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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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御书房中。
皇帝已得知凤仪宫刺客案,面色阴沉如墨。
“母后动手了。”他语气冰冷,“而且,是直接动了她。”
他看着案前血书与封存的影子营名册,缓缓捏紧拳头。
“若再坐视……迟早连朕也会被架空。”
身后内侍低声道:“陛下,凤仪宫娘娘已奏请彻查影子营旧部,并建议由御前亲军接手内宫巡防。”
皇帝点头:“准奏。”
“另外,将太后的寿宴延期三日,理由便说……宫中刺客未清,需要谨慎防范。”
他眼中掠过一抹寒芒:“太后若还要布杀局,就得赌她能不能撑过这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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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分,凤仪宫,沈婉宁站在高台之上,俯瞰整个皇城。
风起处,她的衣袂猎猎飞舞,面容淡然,目光却如利剑般穿透黑夜。
身后谢无极走上前,低声道:
“娘娘,朝中已有三名老臣密折进言,质疑太后监宫权力。”
“您若再进一步,便是与太后正面交锋。”
沈婉宁淡淡开口:
“她早已视我为威胁,哪怕我不动,她也不会放过我。”
“既如此,不如先发制人。”
她缓缓攥紧手中的一封密信,信上所印印记,为“贺”字之首。
“是时候,将他留下的最后一张牌……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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