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隙外呼啸的雪崩声渐息,荧光棒幽蓝的光晕中,陈青梧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德军骷髅攥紧的指骨。半页泛黄笔记飘落,纸角焦黑蜷曲,像是曾被火焰舔舐过。陆子铭捡起纸片,对着光眯眼细看:“这德文字母都糊成墨团了……等等,背面有东西!”
张骁的青铜剑“锵”地一声插进冰层,剑柄上缠的旧布条在寒气中结满白霜。他凑近瞥了一眼,忽然从战术包摸出个拇指大的瓷盒:“老陈,试试这个。”盒盖弹开,竟是半凝固的胭脂膏子,艳红如血。
“你从夏尔巴姑娘那儿顺的?”陈青梧挑眉接过,指尖蘸了胭脂往纸面一抹,暗褐色的字迹竟如活过来般渗出猩红——**四月四日,天都峰取司南**。
陆子铭的登山镐“当啷”砸在冰面上:“黄山!纳粹那帮孙子连徐霞客的活儿都抢?”他猛地转身,头灯扫过冰隙深处,光束里浮尘乱舞,隐约照见半截锈蚀的铁梯嵌在冰壁中,“这梯子通哪儿?总不会直通安徽吧?”
“少贫。”陈青梧将胭脂盒抛回给张骁,指尖摩挲信纸边缘,“你们看这折痕,像不像军用地图的等高线?”她突然抽出古剑,剑锋“唰”地划开冰层,露出一块巴掌大的金属板。青灰色表面蚀刻着纳粹鹰徽,中央凹陷处赫然是北斗七星的镂空纹路。
张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反手摘下腰间那枚从冰棺谜阵取得的青铜司南,磁勺“咔嗒”嵌入凹槽的刹那,冰隙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整面冰壁如门扉般轰然洞开,狂风卷着雪粒灌进来,几乎掀翻三人的头灯。
**呼——**
某种庞大生物的低吼混在风里。陈青梧的古剑已横在胸前,剑身映出冰道尽头两点荧绿幽光。陆子铭的登山镐微微发颤:“刚打完雪怪,又来?”
“不是活物。”张骁突然大踏步向前,青铜剑挑起地上一截森白兽骨。骨殖表面覆满冰晶,颅骨却诡异地嵌着枚铜制镜框,镜片早已碎裂,镜框边缘隐约可见“蔡司1939”的刻印。他剑尖一挑,镜框“当啷”落地,绿光随之熄灭。
陈青梧蹲下捡起镜框,指尖抚过锯齿状裂痕:“纳粹的军用夜视仪……他们把雪怪当哨兵?”她话音未落,陆子铭的头灯突然照向冰道顶部——密密麻麻的冰棱倒悬如剑,每根冰棱中都封冻着扭曲的动物尸骸。双头雪豹、三眼狼、脊骨突刺的牦牛……荧光蠕虫在冰层中游弋,将尸群映得鬼气森森。
“基因库。”陆子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怪不得那些雪怪死追不放,咱们这是端了人家老巢。”
张骁突然按住两人肩膀。青铜剑缓缓指向左侧冰壁——一道新鲜的血痕蜿蜒如蛇,尽头没入黑暗。陈青梧鼻翼微动:“硫磺味……是那个断手的特工!”
三人对视一眼,陆子铭默契地摸出土制烟雾弹,陈青梧的古剑已贴上冰壁。剑锋与冰面摩擦的细微声响中,张骁突然低喝:“退!”
“轰!”
冰壁炸开的瞬间,陈青梧旋身甩出登山绳,绳扣精准套住横梁。腾空的刹那,她看见爆破烟尘中冲出个黑影——那特工整条右臂缠满绷带,左手攥着的引爆器红光疾闪!
“散开!”张骁的青铜剑脱手飞出,剑柄重重砸在特工腕骨上。引爆器斜飞出去,陈青梧凌空蹬壁,古剑如银蛇吐信,剑尖堪堪挑住下坠的引爆器。倒计时停在**00:07**,她的后背重重撞上冰柱,震得头顶冰棱雨落。
陆子铭的烟雾弹就在这时炸开。灰色浓烟裹住特工的身形,张骁鬼魅般贴地滑近,武当绵掌劈向其颈侧。不料那特工猛地后仰,绷带中突然弹出一柄军刺,寒光直取张骁咽喉!
“叮!”
古剑格住军刺的刹那,陈青梧忽然嗅到一丝甜腥。她瞳孔骤缩:“刺上有毒!”剑锋顺势上撩,特工被迫撤步,张骁的掌风已袭向他肋下。三人缠斗间,陆子铭突然高喊:“老张,巽位冰柱!”
张骁会意,青铜剑回身横扫,剑气震断一根合抱粗的冰柱。垮塌的冰堆封住特工退路,陈青梧趁机掷出登山绳,绳头钢锥“噗”地钉入其左肩。特工惨叫着跌进冰缝,引爆炸药的火光却被坠落的冰层掩埋。
喘息未定,陈青梧已蹲在引爆器前。她拧开外壳,镊子尖从电路板夹出枚微型芯片:“德累斯顿电子厂的标记……军方特制型号。”
“难怪能追到这儿。”陆子铭凑近看了看,突然指向芯片边缘的刻痕,“等等!这花纹……和青铜司南上的北斗纹一模一样!”
张骁忽然抓起司南。磁勺在掌心跳动如活物,勺柄直指冰道深处。陈青梧的古剑在冰面划出火星:“跟上去。我有预感,这玩意要带咱们见个老朋友。”
三百步后,冰道豁然开阔。穹顶垂落的冰帘后,半截纳粹潜艇的锈铁舰桥刺出冰层,指挥塔上的卐字符被寒霜覆盖,像团模糊的幽灵。
“U-234号……”陆子铭的呼吸变得急促,“1945年神秘失踪的运送铀矿石的潜艇!怪不得冰棺里那些穿宇航服的尸体……”
陈青梧的古剑突然发出蜂鸣。她剑尖挑起舰桥缝隙间的油布包,褪色的卐字符下,老式电台的旋钮结满冰碴。张骁的青铜剑撬开电台外壳,齿轮间卡着个油纸包,泛黄信纸写满如蝌蚪般扭曲的暗语。
“胭脂。”陈青梧伸手。
猩红晕染的刹那,信纸浮现血字:**四月四日,天都峰取司南**。字迹末尾的墨点突然蠕动,竟爬出只通体透明的冰蛛!陆子铭的登山镐闪电般砸下,冰蛛爆裂的汁液在信纸上蚀出个徽记——昂首的麒麟踏着星图。
“是发丘印!”陆子铭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贴身悬挂的青铜印,印纽麒麟与纸上的图腾分毫不差,“我师父二十年前在黄山失踪前,留下的最后线索就是天都峰……”
狂风卷着雪粒扑进舰桥。陈青梧将信纸收入贴身暗袋,古剑归鞘时铮鸣如龙吟:“那就去会会这群阴魂不散的。”她转头望向张骁,却见他正凝视潜艇舱壁的裂缝。
一道月光斜斜漏进来,照亮裂缝中的冰晶。每颗冰晶里都封着枚琥珀色种子,细看竟有星芒在其中流转。
“系统提示过,”张骁的剑尖轻叩冰层,“这些是外星植物的基因库。”
“那就更不能留给那帮杂碎了。”陈青梧甩出飞虎爪,爪尖勾住冰晶簇的瞬间,整面冰壁突然震颤。潜艇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巨响,某种巨大的多节生物在暗处蠕动,甲壳摩擦冰面的声音令人牙酸。
陆子铭的头灯扫过黑暗,光束中赫然映出条卡车粗细的蜈蚣!节肢泛着金属冷光,口器间滴落的黏液腐蚀得冰面滋滋冒烟。
“闭气!”张骁甩出三枚铜钱,落地成三才阵。蜈蚣撞上无形气墙的刹那,陈青梧的古剑已刺入其复眼。腥臭的体液喷溅而出,却在触及她面门前被青铜剑格挡。
“坎位缺角!”陆子铭突然大吼。张骁旋身补位,剑阵光华大盛。陈青梧趁机斩断蜈蚣中枢神经,虫尸痉挛着砸塌冰壁,露出后方堆满金条的密室。
“党卫军亚洲金库……”陆子铭抓起一根金条,底部卐字符刺痛眼球,“但这不重要。”他的手电光停在墙角铁柜——柜门洞开,一卷羊皮静静躺在空枪械箱上。
星舰结构图在羊皮上徐徐展开,引擎部位标着藏文注释。陈青梧的指尖抚过线条:“和徐福镜背的星槎图能对上。”她突然冷笑,“纳粹、外星人、秦始皇……这帮人倒是在坟头开上茶话会了。”
张骁忽然按住她手腕。潜艇深处传来零星的德语呼喝,靴底碾碎冰碴的声响越来越近。
“五个,不,七个。”他闭眼细听,“东南方二十米有通风口。”
陈青梧已扯开烟雾弹拉环。灰雾腾起的瞬间,古剑劈开通风管栅栏,她率先钻入铁管,声音闷在面罩里:“记得捡尸。”
张骁的剑鞘在管道壁敲出三长两短。当最后一名特工循声追到管口时,只看见同伴尸体腰间的闪光弹拉环——
**轰!**
雪崩的轰鸣吞没了惨叫。三人从山腰裂缝钻出时,朝阳正刺破云层。陈青梧摊开星舰蓝图,晨光在羊皮上淌成金河:“下一站,黄山。”
陆子铭摩挲着发丘印,突然轻笑:“你们说,天都峰上等着的是司南……还是另一个冰窟?”
张骁擦剑的手顿了顿。青铜剑映出他眼底星芒般的笑意:“有区别吗?”
山风卷走余音。雪坡下,直升机残骸旁的血迹凝成冰花,冰层下的巨型黑影悄然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