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若随着全坚来到钟粹宫,下辇轿走进钟粹宫时,却遇上了一个人。
庆贵人,前世指证林昭仪推永嘉公主落水的证人。
正因为她的指证,林昭仪百口莫辩,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
这个人一直对庄妃卑躬屈膝,极致讨好,胆小懦弱的从不敢抬眼看人。
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嫔妾拜见兰昭仪。”庆贵人低着头,一副十分卑微的模样。
“嗯。”叶兰若淡淡应一声,便随全坚向钟粹宫正殿走去。
庆贵人在叶兰若离开后,她才缓步走向钟粹宫大门,人一直低着头,没有人瞧见她眼底的阴鸷。
叶兰若一向敏锐,她察觉到来自庆贵人身上的危险,习武之人称之为——杀气。
“兰昭仪请!”全坚将人送到门口,便笑行一礼退下了。
屋里走出一名穿着与寻常宫女不同的女子,她笑着行礼道:“娘娘等候兰昭仪已久,请兰昭仪随奴婢入内。”
叶兰若认识她,她叫雪灵,是庄妃带进宫里的两大侍女之一,也是钟粹宫的掌事宫女。
之前没仔细看过她,如今细瞧之下,她倒是与雪茶长得有几分相似。
走进内室,看到的便是坐在罗汉床边喝安胎药的庄妃。
叶兰若垂眸行礼:“嫔妾,拜见庄妃娘娘。”
“嗯,坐。”庄妃和郝冷玉还真是一样的上位者,面对叶兰若这样一个小小昭仪,都是如此的轻视。
叶兰若这回倒没有客气,落座在一张绣凳上。
庄妃喝药的习惯与郝冷玉不太一样,她是喝完安胎药就含一颗蜜饯在口中去去苦味,而后才吐了染上药味的蜜饯,漱口后,喝一口温热的清水。
雪灵挥手示意伺候的人出去,她亲自为叶兰若奉上一杯茶:“娘娘近日服药,不太能喝这些雨前龙井。又想着在宫中与兰昭仪您最为投缘,便将宫中的贡茶一并都送去了承乾宫,不知兰昭仪可喝得惯这西湖龙井?”
“钟粹宫的东西,自然都是上佳之品。娘娘看得起嫔妾,赏下这许多东西,真是让嫔妾受宠若惊。此来谢恩,希望没有打扰到娘娘休息。”叶兰若一番话说得漂亮,言辞间也尽是欣喜之意。
庄妃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眼皮子浅,便递一个眼色给雪灵。
雪灵立即去取来一只盒子,看着分量不轻。
叶兰若见此忙起身,将手中茶碗递给身边的莫言,有些手足无措道:“娘娘,您这是……”
庄妃看都没看这盒子金条一眼,只是执帕揩着嘴角道:“本宫不是郝冷玉那种爱弯弯绕绕的人。本宫出身将门,喜欢有话直说。这些,算是你为本宫腹中皇子祈福的报酬。”
叶兰若没想到庄妃的耳目竟也如此灵敏。
春喜近日监视康达海几人,明明说他们一个个懒散,根本没有人递消息出去。
甚至,春喜还偷听见康达海想另投明主的话……
庄妃见她不肯收这份赏赐,不由冷笑:“怎么,她郝冷玉的一把破琴,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花,就比本宫赏你的这盒实实在在的金条好?”
“嫔妾没有此意,只是……”叶兰若蹙眉低头道:“嫔妾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因自己子嗣艰难,便希望皇上能多添几位公主皇子,因此才会祈求后土娘娘为您与皇贵妃赐福。并不是……冲着赏赐去的。”
庄妃闻言又是冷笑一声:“实话和你说,本宫不想你为郝冷玉祈福,这盒金条只是给你因此受伤的医药钱。茶叶之下,才是本宫给你重赏。拿着它们,好好为本宫一个人祈福。要是能让后土娘娘保佑本宫一举得男,本宫就让你取郝冷玉代之”
“嫔妾不敢!”叶兰若故作惶恐道。
同时,她也听明白了。
庄妃想拉拢她搞死郝冷玉,日后庄妃登基,许她皇贵妃之位。
饼很大,却不够香。
比起给她们这些与她差不多朝不保夕的妃嫔当牛做马,她更愿意抱紧祁傲这位一国之君的大腿。
至少,生杀予夺的王者是祁傲,而不是郝冷玉和庄珂二人。
“你是想告诉本宫,黄金不香,你独爱破琴?”庄妃不愧是将门之后,一挑眉一抬眼,尽是杀气腾腾。
“娘娘赏赐,嫔妾自是欣然接受,谢娘娘恩赏。”叶兰若谢恩谢的利索,起身后,就让莫言收下这盒金条。
莫言将手中盖碗塞给丹蔻,便上前接过这盒实实在在的金条。
庄妃脸色稍霁,笑看向她道:“这就对了!比起郝家这不上不下的家族,自然还是本宫的父亲更得皇上看重。”
“娘娘所言极是。”叶兰若嘴上拍着马屁,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自古以来,武将功高震主都只有一个结局。
同样,武将之女入宫为妃,一旦生下皇子,也是最让皇帝寝食难安的事。
庄妃的这个孩子前世到底是怎么没的,怕是只有祁傲心里清楚。
君王之爱,哪有什么雨露均沾,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取舍罢了。
……
离开钟粹宫,回到承乾宫。
叶兰若乏得很,吩咐莫言去处理两宫赏赐,她则是上床补个觉。
可刚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间,便察觉到有人摸她,她惊恐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张男人的脸,吓得她失声惊叫:“走开!”
前世的经历她以为她早已遗忘,如今却如潮水涌入她脑海中,她害怕得浑身发抖,更愤恨地将人掼倒在床上,目眦欲裂地要掐死眼前企图伤害她的男人!
“叶兰若!”祁傲眉头紧蹙,对于她过激的反应,不悦中又有些疑惑。
叶兰若瞬间清醒过来,见她掐着的人是祁傲,满头冷汗的她,瞬间扑进祁傲怀里哭道:“皇上!你别赐死嫔妾好不好?嫔妾不想被五马分尸,嫔妾怕疼,嫔妾也不想离开皇上!”
祁傲一腔怒火与疑惑,在她恐慌的哭声中,化作一声无奈叹息:“你一日日都在胡思乱想什么?朕何时说过要杀你?还五马分尸,朕有这么残暴吗?”
叶兰若哭得泣不成声:“你有……你有的……你有说过的!”
祁傲面对她的无理取闹,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回忆一下,他之前似乎真说过她不听话,就赐死她的话。
不过这只是玩笑话,他如今哪里舍得赐死她?
“皇上,您给嫔妾块免死金牌吧?嫔妾不想那日惹您不高兴,您就把嫔妾杀了。”叶兰若一是耍小孩脾气分散祁傲的注意力,二也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