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冰冷、粘稠、带着浓烈铁锈和腐败气味的淤泥,像一张令人窒息的裹尸布,紧紧包裹着陈观的身体。

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像在吞咽凝固的油脂,腥臭的气味直冲脑门,引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剧烈地呛咳起来,混着血沫的淤泥从口鼻中喷溅而出,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右肩那如同被地狱业火灼烧的剧痛。那层布满裂痕的暗紫色能量膜在剧烈的身体震动下发出濒临破碎的呻吟,深蓝色的粘液如同恶毒的生命,沿着裂痕汩汩涌出,将他身下的淤泥染成一片诡异的不祥之色。

“呃……嗬……” 破碎的抽气声在狭小的下水道空间里回荡,微弱得如同濒死的虫鸣。

“陈观!别动!别用力!” 知更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她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擦他脸上的污泥和血迹,却又怕触碰那些可怕的伤口。她只能徒劳地用自己同样沾满污泥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口鼻周围的污秽,试图让他能顺畅一点呼吸。

“艾……米……” 陈观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知更一个晃动的、焦急的轮廓。这个名字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咒语,每一次念出,都带来比肉体伤痛更深百倍的撕裂感。他想撑起身体,想冲出这恶臭的牢笼,想追上那个带走艾米的紫色恶魔……但身体如同被无数无形的锁链捆缚,沉重得连抬起眼皮都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冰冷的绝望,如同这无处不在的淤泥,再次试图将他彻底淹没。

“别说话!省点力气!我们暂时……暂时安全了……” 知更的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虚弱。她抬头紧张地望向他们滚落下来的那个倾斜入口。昏暗的光线从上方透下,勾勒出几头畸变体焦躁徘徊的模糊剪影,它们低沉的、充满贪婪和忌惮的嘶吼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陈观胸前那枚吊坠的光芒已经微弱到几乎熄灭,只剩下最后一丝极其黯淡的乳白色光晕,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浓郁的污秽和黑暗中弥漫的恶意。这微弱的光,是此刻唯一的屏障。

“它们……没下来?” 陈观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胸腔的剧痛。

“暂时没有……入口太陡太窄,你的吊坠……还有点用……” 知更语速飞快,一边警惕地盯着入口,一边摸索着陈观的身体,试图检查他的伤势。当她的手指隔着破烂的衣服,触碰到他右肩断口附近那冰冷滑腻、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暗紫色能量膜时,指尖传来的不祥触感让她浑身一颤。“这鬼东西……还在……”

“撕……撕开它……” 陈观眼中闪过一丝濒死的疯狂,左臂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还想执行那个同归于尽的念头,“让我……最后……杀……”

“闭嘴!” 知更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拔高,带着尖锐的哭腔,“你想死吗?!你想让艾米彻底失去希望吗?!维泽尔是恶魔!但他说过艾米有‘价值’!在她被利用完之前,她暂时是安全的!可你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我们连找到她的线索都会断掉!你给我清醒一点!”

艾米的名字,如同一盆混杂着冰块的冷水,狠狠浇在陈观混乱灼热的意识上。那濒死的疯狂火焰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更深的、令人窒息的痛苦和无力。他不再说话,只是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新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身体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微微颤抖。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得先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知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这条倾斜、湿滑、堆满腐朽金属垃圾的下水道。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散发着更加浓烈的腐臭和危险气息。后退?入口上方就是虎视眈眈的畸变体。她心中一片冰凉。拖着一个重伤濒死的陈观,在这危机四伏的地下迷宫里,能走多远?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

嗒…嗒…嗒…

一阵极其轻微、规律到有些刻板的脚步声,从前方的黑暗深处传来。声音不疾不徐,由远及近,每一步都踏在湿滑的金属或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在这死寂的下水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知更的呼吸瞬间停滞!她猛地将身体伏低,紧紧贴在冰冷滑腻的墙壁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不是畸变体!畸变体的脚步声沉重杂乱!是人?!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是维泽尔的人?还是……其他更危险的东西?!

陈观也听到了那脚步声,他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身体本能地绷紧,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和压抑的痛哼。

黑暗中,一点昏黄、摇晃的光晕缓缓浮现,驱散了前方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光晕下,一个佝偻的身影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极其苍老的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沾满油污和不明污渍的工装连体服。枯瘦的身体微微佝偻着,仿佛被沉重的岁月压弯了脊梁。脸上布满了刀刻斧凿般的深深皱纹,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花白杂乱的胡须几乎遮住了下半张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那顶同样沾满油污、帽檐歪斜的鸭舌帽,帽檐的阴影下,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蒙尘的星辰,锐利、沧桑,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此刻正透过昏黄的光,精准地落在蜷缩在淤泥中的陈观和知更身上。

老人手里提着一盏老旧的、玻璃罩子都裂了几道缝的防风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就是它发出的。另一只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沾着新鲜苔藓和泥土的……园艺铲?他停在距离两人几米远的地方,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尤其在陈观那狰狞的断肩处和胸前黯淡的吊坠上停留了片刻。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跳跃,映照出他紧抿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嘴角。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煤油灯燃烧发出的轻微滋滋声,和入口处畸变体不甘的低吼在背景中回荡。

“谁?!” 知更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得尖利,她下意识地挡在陈观身前,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敌意。在这种鬼地方出现的活人,比畸变体更让她感到不安。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从陈观身上移开,落在了知更脸上,在她红肿的眼睛、脸上的泪痕和污泥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她破烂衣服下隐约可见的、紧握着胸口挂坠的手。那枚挂坠,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陈观吊坠同源的乳白色光晕。

终于,老人那如同砂纸摩擦般干涩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死寂:

“新来的?” 他的语气平淡无奇,像是在询问路过的邻居,听不出任何情绪。“动静不小。上面的‘铁皮疯狗’都被你们引过来了。”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入口的方向。

知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老人太诡异了!他的平静在这种环境下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呃……” 陈观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右肩断口处暗紫色的能量膜猛地一阵波动,深蓝色的粘液如同喷泉般涌出更多!

老人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观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提着煤油灯,往前走了两步。

“别过来!” 知更厉声喝道,身体绷得更紧,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老人停下脚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脸上深深的沟壑。他看了看陈观胸前那枚光芒几乎熄灭的吊坠,又看了看陈观痛苦扭曲的脸和那不断涌出诡异粘液的断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凝重。

“深渊的烙印……维泽尔的‘狗链子’……还有……”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知更胸口的微光,“……源的气息……混乱又虚弱……呵,能活到现在,命真硬。”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陈观身上最致命的伤口。

“你……认识维泽尔?!” 知更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这个老人果然不简单!他不仅一眼看出了陈观伤势的根源,还直接点出了维泽尔的名字!

“认识?” 老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事情,“那条藏在阴影里的毒蛇……谁不认识?” 他没有再看知更,目光重新锁定在陈观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评估的意味。“小子,想活命吗?”

陈观浑浊的眼睛艰难地聚焦在老人身上,剧烈的痛苦让他无法思考太多,但“活命”两个字,像黑暗中的一点火星,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吐不出完整的音节。

“前辈!” 知更急了,虽然极度警惕,但陈观的状态让她别无选择,“求您……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老人没理会知更的哀求,依旧看着陈观,浑浊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他身体的痛苦,直视他灵魂深处的绝望。“想活命,就回答我。为什么挣扎?为了上面那些等着撕碎你的‘铁皮疯狗’?还是为了那个在你灵魂里尖叫的‘深渊’?或者……” 他的声音陡然低沉,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为了那个被带走的‘小光点’?”

“艾米……!” 这个名字如同最强烈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陈观麻木的痛苦。他赤红的双眼猛地爆发出骇人的光芒,身体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竟挣扎着试图抬起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嘶哑的低吼:“艾米……救她……!”

老人看着陈观眼中那不顾一切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执念,沉默了几秒。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最终,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得仿佛承载着整个旧日纪元的尘埃。

“执念……是火,也是毒。” 他低声说了一句,随即不再犹豫。他将手中的园艺铲随意地插在旁边的淤泥里,提着煤油灯,迈着那依旧刻板规律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陈观身边。

“你……你要做什么?” 知更紧张地护在陈观身前,声音发颤。

“让开,丫头。” 老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耽搁,他就真成‘深渊’的点心了。”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弯下腰,伸出那只枯瘦、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径直抓向陈观右肩断口处那层濒临破碎的暗紫色能量膜!

“不要碰!” 知更大惊失色!维泽尔留下的东西,碰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老人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能量膜的瞬间,指缝间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静电般的灰白色光芒一闪而逝!

嗤——!

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

老人枯瘦的手指,竟然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层让知更束手无策、充满了不祥能量的暗紫色薄膜!他的指尖精准地按在了陈观断臂创口边缘那不断涌出深蓝粘液的血肉模糊之处!

“呃啊啊啊——!!!” 陈观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惨烈、都要恐怖的嘶嚎!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疯狂弹起!左臂猛地挥出,却被老人另一只如同铁钳般的手轻松抓住手腕,死死按在淤泥里!陈观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强烈湮灭气息的灰白色能量,顺着老人的手指,粗暴地灌入了他那片被深渊回响疯狂侵蚀的创口!

这股力量冰冷、霸道、充满了绝对的排斥性!它不像知更引导的源生之泉那般温和纯净,而是带着一种摧枯拉朽、强行镇压一切的蛮横!如同最坚硬的磐石投入沸腾的油锅!

轰!!!

陈观感觉自己的右肩,不,是整个半边身体,仿佛被投入了粉碎机!维泽尔的能量膜、肆虐的深渊回响力量、艾米残留的微弱净化之力、源种碎片的排斥……所有盘踞在他伤口处的高等能量,在这股灰白色的、带着湮灭气息的力量粗暴介入下,瞬间被引爆了最惨烈的冲突!

暗紫、深蓝、乳白、灰白……数种不同性质、不同源头的能量光芒在陈观断臂创口处疯狂闪烁、纠缠、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和沉闷的爆鸣!陈观的身体如同狂风巨浪中的破船,剧烈地颠簸、抽搐!他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沫,而是混杂着各种能量碎屑和深蓝组织的污秽粘液!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彻底沉沦,只剩下无意识的惨嚎和痉挛。

“陈观——!” 知更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推开老人,“你杀了他!你做了什么!”

“滚开!” 老人头也不回,手臂看似随意地一挥,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力量将知更直接推开数步,跌坐在冰冷的淤泥里,动弹不得。老人的眼神无比专注,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陈观创口处那混乱的能量风暴,枯瘦的手指如同磐石般稳定,源源不断地注入着那带着湮灭气息的灰白能量,强行压制、梳理、甚至……粗暴地中和着那些狂暴的力量!

这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但对于陈观和旁观的知更而言,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陈观断臂创口处疯狂闪烁的混乱光芒骤然一敛!那层布满了裂痕的暗紫色能量膜,在灰白能量的冲击下,如同被强酸腐蚀的塑料,瞬间消融了大半!露出了下面更加狰狞、仿佛被无数细小的能量刀刃反复切割过的血肉创面!但诡异的是,之前如同失控泉涌的深蓝色粘液,竟然被硬生生地压制住了!虽然创口依旧恐怖,深蓝色的脉络在皮肉下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但涌出的速度和量都大幅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极其稀薄、若有若无的灰白色光晕覆盖在创口表面,散发出一种冰冷而稳固的禁锢气息。

陈观的身体猛地一软,停止了剧烈的抽搐,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和污血浸透,只剩下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那撕心裂肺的惨嚎也戛然而止,只剩下喉咙里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喘息。

老人缓缓收回了手指,指尖残留着一丝深蓝色的粘液和暗紫色的能量碎屑,被他随意地在工装裤上擦了擦。他直起身,昏黄的灯光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暂时……死不了了。” 他沙哑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知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陈观身边。她看着陈观那依旧可怕、但涌血和粘液被强行止住的断肩创口,感受着他虽然微弱却相对平稳了一些的呼吸,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冲击着她。这个老人……他到底是谁?他刚才做了什么?那种灰白色的、带着湮灭气息的力量是什么?他竟然能强行压制维泽尔留下的手段和那恐怖的深渊回响?!

“你……你……” 知更看着老人,声音颤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别你你你的了。” 老人瞥了她一眼,弯腰捡起插在淤泥里的园艺铲,又提起了煤油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血腥味和能量残留太浓,上面的‘疯狗’迟早会忍不住冲下来,或者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他用铲子指了指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跟我来。想活命,就别废话。”

说完,他不再看两人,提着煤油灯,迈着那刻板规律的步伐,转身就朝下水道深处走去,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如同引路的鬼火。

知更看着老人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昏迷中依旧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的陈观。没有选择。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这个神秘而强大的老人,是唯一的生机。

她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陈观沉重的身体架了起来。陈观的身体软绵绵的,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每一步挪动都异常艰难,脚下是湿滑的淤泥和尖锐的金属碎片,稍有不慎就会摔倒。汗水混合着泥水,从她额角滑落,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跟上前方那点昏黄的光晕。

“坚持住……陈观……为了艾米……我们得活下去……” 她低声在陈观耳边说着,既是鼓励他,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下水道深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只有老人手中那盏破旧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照亮脚下湿滑狭窄的路径。空气污浊不堪,混杂着浓烈的铁锈、腐败的有机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化学药剂混合的刺鼻气味。脚下不时传来踩碎腐朽骨头的轻微咔嚓声,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爬行声在四周响起,又迅速隐没在更深的黑暗里。

老人走得不快,但步伐异常稳定,对这里的地形似乎了如指掌。他熟练地绕过坍塌的管道堆,跨过积满恶臭黑水的沟壑,有时甚至会用手中的园艺铲敲敲旁边锈蚀的金属墙壁,发出沉闷的回响,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知更拖着陈观,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体力在迅速流逝。

“前……前辈……还有多远?” 知更的声音带着虚脱的颤抖,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随时可能倒下。

老人没有回头,沙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快了。不想被‘钻地虫’拖进巢里当点心,就闭上嘴,省点力气。”

钻地虫?知更心中一凛,不敢再问,只能咬紧牙关,拼命跟上。

又转过一个堆满巨大齿轮残骸的弯道,前方豁然开朗。煤油灯的光芒照去,不再是狭窄的管道,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像是巨大地下蓄水池改造的空间。浑浊的污水在边缘流淌,中央则是一片相对干燥、用锈蚀的金属板和碎石堆砌出的简陋平台。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平台靠墙的位置,竟然有一扇厚重的、由几块巨大锈蚀铁板拼焊而成的“门”,门上布满了粗大的铆钉和扭曲的焊接痕迹,透着一股粗犷的坚固感。

老人走到门前,没有用钥匙,而是伸出枯瘦的手指,在门板上一块不起眼的、布满油污的金属铭牌上,用一种奇特的节奏敲击了几下。

咔哒…咔哒…哒哒哒…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阵沉重的金属栓锁被拉动的声音。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那扇沉重的铁门被从里面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

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瞬间驱散了门外浓重的阴冷和恶臭。

一个同样穿着沾满油污工装、身材矮壮敦实、剃着板寸头、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光头男人出现在门后。他手里端着一把粗犷的、枪管被锯短了的霰弹枪,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门外的老人和知更……以及她架着的、如同血人般的陈观。

“老约翰?” 疤脸光头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惊讶和询问,“你出去挖个‘灯芯草’,怎么还捡回来两个‘破烂’?” 他的目光尤其在陈观那被灰白光晕覆盖的恐怖断肩处停留,眉头紧锁。

被称作老约翰的老人提着煤油灯,侧身让开了一点,露出身后的知更和陈观。“班克斯,开门。这两个‘破烂’,还有点用。”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处理两件工具。

班克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知更苍白绝望的脸,又落在陈观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身上,最终落在老约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地后退一步,将沉重的铁门彻底拉开。

“进来吧。动作快点。” 班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侧身让开了通道。

一股混合着机油、草药、金属、还有一丝食物温暖香气的复杂味道,从门内扑面而来。知更架着陈观,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门内。当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下水道所有的阴冷、潮湿、恶臭和潜在的危险时,巨大的虚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瞬间席卷了她紧绷的神经。她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带着陈观一起,重重地摔倒在门内冰冷但干燥坚硬的地面上。

“呃……” 陈观被摔得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陈观!” 知更顾不上自己的疼痛,挣扎着想去查看他的情况。

“把他抬到那边的台子上去。” 老约翰的声音响起,他已经将煤油灯挂在了墙壁的钩子上,正从一个布满油污的工作台下拖出一个同样沾满油污和锈迹的金属担架床。班克斯沉默地走过来,将霰弹枪背到身后,弯腰,毫不费力地将昏迷的陈观抱起,平放在了那张冰冷的金属床上。

灯光照亮了这个藏身之处。

这里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像是一个废弃的大型机械维修车间改造的避难所。高高的穹顶上垂下粗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零件、以及一些晒干的、散发着奇异气味的植物。角落里堆满了锈蚀的金属桶和箱子。空间中央,一个由废弃金属桶改造的炉子里正燃烧着某种散发着微弱蓝紫色火焰的燃料块,上面架着一个同样布满油污的铁锅,里面正咕嘟咕嘟地炖煮着什么,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草药的、奇异的食物香气。炉火的光芒给这个冰冷粗犷的空间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老约翰走到一个焊接着各种金属板和管道的、如同手术台般的巨大工作台前。台子上散乱地放着各种瓶瓶罐罐、金属器械、甚至还有几块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颜色各异的矿石。他打开一个用厚实金属制成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同样金属质地的、布满磨损痕迹的医疗箱。

“按住他。” 老约翰头也不抬地对班克斯说,同时打开医疗箱,里面是各种看起来极其简陋甚至有些原始的医疗工具:粗大的缝合针、发黑的羊肠线、装着不明浑浊液体的玻璃瓶、几把寒光闪闪但明显尺寸过大的手术钳……以及一捆捆散发着浓烈刺鼻气味的深褐色干草。

班克斯一言不发,用他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按住了陈观仅存的左肩和双腿。他的力量极大,陈观的身体被牢牢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床上,无法动弹。

老约翰拿起一把锋利的、带着锯齿的短刀,在炉火上随意地燎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切开了陈观右肩断口处那破烂、沾满污血和深蓝粘液的衣物,露出了下面被灰白光晕覆盖的恐怖创面。

那景象让知更倒吸一口凉气!创口边缘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野兽啃噬过,血肉模糊,深蓝色的脉络如同活物般在皮肉下扭曲蔓延,一直延伸到胸膛深处。覆盖其上的灰白光晕如同冰冷的薄纱,勉强束缚着下面不断蠕动、试图冲破禁锢的深蓝色能量。

老约翰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修理一件损坏的机器。他拿起一个装着浑浊绿色液体的玻璃瓶,拔掉木塞,将里面的液体直接倾倒在那恐怖的创口上!

嗤——!

一阵剧烈的白烟冒起!伴随着一种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昏迷中的陈观身体猛地一挺,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在班克斯的压制下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在干什么?!” 知更尖叫着扑过去,却被老约翰一个冰冷的眼神盯在原地。

“消毒。不想他烂成一滩臭泥,就闭嘴看着。” 老约翰的声音毫无感情。他放下空瓶,拿起一把巨大的、带着弯钩的金属镊子,精准地探入创口深处,夹住一块蠕动的、深蓝色的、如同金属和血肉混合的组织碎片,猛地一扯!

噗嗤!

一块混合着深蓝粘液和暗银色碎屑的腐肉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呃啊——!” 陈观的身体如同触电般疯狂弹动,仅存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涣散放大,口中喷出带着血沫的嘶嚎!

老约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冷静、精准、甚至带着一种残酷的效率。他用那巨大的镊子,如同清理机器里的锈蚀零件,一块块地将创口深处那些明显被深蓝污染侵蚀、不断蠕动坏死的腐肉和金属碎片夹出,丢进旁边一个锈蚀的铁桶里,发出沉闷的“噗通”声。每一次深入,都伴随着陈观撕心裂肺的惨嚎和身体的剧烈抽搐。那被班克斯死死按住的左臂,因为极致的痛苦而疯狂抓挠着冰冷的金属床面,指甲崩裂,留下道道刺目的血痕。

知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她看着陈观承受着非人的折磨,看着老约翰如同处理垃圾般清理着他的伤口,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将她撕裂。她扭过头,不忍再看,耳边只剩下陈观那一声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惨嚎。

“艾米……艾米……” 在极致的痛苦间隙,陈观破碎的意识中只剩下这个名字在疯狂回响,如同溺水者最后的稻草。

终于,当最后一块明显被深蓝脉络覆盖的腐肉被清理掉,创口深处虽然依旧血肉模糊,但那些不断蠕动的深蓝色脉络似乎被清理掉了一部分,变得相对“干净”了一些。老约翰拿起一个装着黑色粉末的罐子,将里面的粉末厚厚地撒在创面上。

“呃……” 粉末接触到血肉的瞬间,陈观的身体猛地一颤,但这次不再是撕心裂肺的剧痛,而是一种强烈的、如同被无数冰针同时刺入的冰冷刺痛感,反而让他因为剧痛而混乱的意识有了一丝短暂的清醒。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看到了老约翰那张近在咫尺、布满皱纹、毫无表情的脸。

老约翰没看他,拿起针和那发黑的羊肠线,开始以一种极其粗犷、几乎可以说是野蛮的方式,缝合那巨大而狰狞的创口边缘!巨大的弯针带着线,粗暴地穿透皮肉,拉紧!每一针下去,都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

“为……为什么……” 陈观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极致的痛苦和茫然。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不让他就这么死去?

老约翰缝合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针线在他枯瘦的手中翻飞,快得几乎看不清。直到将最后一道巨大的裂口用粗黑的线粗暴地拉拢,打上一个死结,他才停下动作。他拿起一块沾满油污的破布,随意地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污血和深蓝粘液,浑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陈观脸上。

“为什么?” 老约翰的声音沙哑而平淡,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陈观的心上。“因为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我捡回来的破烂,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散架。”

他顿了顿,昏黄的灯光在他眼中跳跃,映照出深不见底的沧桑和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至于那个‘小光点’……” 老约翰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漠然,“被维泽尔带走,是她的宿命,也是你的业。你签下契约,引狼入室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结果。现在哭嚎着要救她?晚了。”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刀子,狠狠剜在陈观心上!将他最深的悔恨和自责血淋淋地剖开!

“不……不是……我没……” 陈观想要辩解,想要嘶吼,但巨大的痛苦和虚弱让他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赤红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血丝和绝望的泪水。

“闭嘴,省点力气。” 老约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拿起旁边一捆散发着浓烈刺鼻气味的深褐色干草,用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剪下几段,丢进一个金属研钵里,然后拿起一个沉重的金属杵,开始用力地捣碎。“你的痛苦,你的悔恨,一文不值。在维泽尔眼里,你只是一件用坏了的工具,那个小丫头,也不过是一件更有价值的‘藏品’。你们的眼泪和嘶吼,连他实验室里的背景噪音都算不上。”

研钵里发出沉闷的捣药声,伴随着老约翰那冰冷、残酷、却又无比真实的话语,在这个充满机油和血腥味的地下空间里回荡。

“想救她?” 老约翰停下捣药的动作,抬起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再次看向陈观,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先想想怎么让自己这条捡回来的烂命,活得比维泽尔预期的更久一点吧。”

他将捣碎的草药糊糊粗暴地糊在陈观刚刚缝合好的、还在渗血的巨大创口上,带来一阵新的、火辣辣的刺痛。

“睡吧。活着,才有资格做梦。” 老约翰最后丢下一句话,便不再理会陈观,转身走向那个燃烧着蓝紫色火焰的炉子,去看他那锅咕嘟作响的食物了。

陈观躺在冰冷的金属床上,身体因为药草的刺痛和残余的剧痛而微微颤抖。老约翰的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最后的侥幸和自欺欺人。是啊……他签了契约……他引来了维泽尔……是他亲手将艾米推入了深渊……他的痛苦和悔恨,在维泽尔那样的存在面前,渺小得可笑……

巨大的自责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吞没。他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泥和血迹,无声地滑落。

“哥哥……等艾米……”

艾米最后无声的口型,那双盛满悲伤和期望的大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如同最后的星光,微弱地闪烁着。

亦舒读书推荐阅读:汉云万古神帝吧开局一条命,复活币加一我有大爹,你没有,大爹救我至尊崛起:从被炼神塔认主开始系统:开局让我扰乱封神虎先锋败了?那我召唤大圣宠妃无度:战神王爷请温柔杏山仙寨我的宗门这么强?我怎么不知道洪荒:截教锦鲤龙婿大丈夫2游戏背后吾成神玄幻之无敌山贼王钟氏仙族:我炼丹养家我在修真界创办三只牛传媒宗门让你重生当辅助,没让你当主角啊遨游星际修真界土匪桃花村小神医什么,梦中的娘子都是真的学园都市的空间操控彪悍少主开局满级天赋,大婚后我无敌了简简单单练个武灵与科技洪荒:我在洪荒打造猫族文明熟练度固定100,我无敌了!我的倾城未婚妻开局被渣,我靠美貌和总裁拼了个婚秦风杨如雪小说全文完结阅读免费兄长不如弟?那就到人皇幡内一叙重生为树,从一滴盘古精血开始没有神性的神,只能靠卖萌维生了帝霸永恒闭关千年,瑶池女友请我出山直播偷考卷,十万考生全满分!噬龙帝(校对版)顶级烹饪重生成族长,从投资开始无敌全民穿越:团宠领主她努力搞绿化万古第一鼎焱武成神不朽之路让你摸一下,没让你领悟天道三千重生之都市仙尊洛尘网游:SSS级掠夺天赋入门炎族天下无双开局获得宗门系统
亦舒读书搜藏榜:我不是大仙尊啊御兽:打造拼合怪灵光护符都市逍遥高手少将的纯情暖妻师尊教我当土匪,我教师尊当老六大秦:拒接圣旨,开局召唤山海经异兽我的美综:从女妖镇开始武极大帝尊地球上最后一个凡人哈利波特之混沌系统大象无形诀全民远征:骷髅王召唤师海贼之旅行商人闺中媚我家王妃是大佬齐天之上重生之东方不败的无敌之路想做英雄的我领主空间:我的队友全开挂华夏真相集我,鸣人,绝不做圣母我在三界直播孕吐后,孩子她爹都找过来了阴法秘术沧帝传除魔异界人风魔年轻的我们闪闪发亮七念焕天长生:我有一枚轮回果血猩巫师异界之至尊界神玄幻:鬼差勾错魂,逼我去修真系统君又要坑我了绝代武帝苟在末日信仰封神超强姐姐在线暴躁天穹域我在外星当魔王我是蓝染师弟,下山去祸害师父的女儿吧!万界无敌被丢弃的幻灵最强弃夫妻不设防,总裁步步沦陷全家穿越:灾年逃荒!我带上三室一厅很合理吧第二审判三国:公开科技,讲课震惊曹孙刘万界囚徒玄天之门
亦舒读书最新小说:彭水历险记我被天道追杀三千年暗黑,不一样的旅程!抢救修仙者之旅我觉醒了愤怒系统我,暴走萝莉?轰翻一切!七日长河耕耘问道路玄幻:我收徒全靠忽悠按摩圣体,为仙子按摩就能变强开局满配荒古圣体,我无敌了叩问三十三重天的逆命者诸子封天录净世昭雪从高武开始修仙:我的系统能加点九龙夺嫡:从废柴皇子到永恒天帝寿命倒计时:我靠破案养妖赚阳寿天路神医身玄道灵气有毒:母巢启示录求求了,让我安静地当个炮灰!觉醒九阳神体,未婚妻哭着求原谅诸天通灵:从玄元界杀到无敌九九天雷下回归地球舌尖上的九霄全民武魂:最强武器保养师万炁吞天诀仙子,你怎么有条蛇尾巴林渊墨海书魂苟在锁魔塔,悄悄成圣她不想高调,奈何酸意爆表姐夫变成我妻子重生之我成了一条蛇异界仙途之建世传奇从一颗丹药开始我在大乾当破产少爷修仙:我的飞剑有点多重生后炮灰女配逆袭成仙我的初恋是主神重生的我,系统早到三千年灵霄天尊仙途离殇仙妻从天而降奇迹代行者大风杀太上噬仙诀打榜第一,天命女主成娇妻软饭硬吃:女帝倒贴我变强开局自创吸功大法,吸干家族老祖大秦:弃婴觉醒,我成鬼谷妖孽修仙顶流,师姐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