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致命穿透力的破空声划过。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
叶言僵硬的扭头,透过藤蔓遮挡,他看见一个人滚落。那个人下巴上还挂着黑色的口罩,黑色的帽子掉落在地上。
他还睁着眼睛,看见叶言,露出狰狞的笑,鲜血从嘴角溢出,那只仿佛地狱里伸出的手朝着叶言袭来。
叶言想要尖叫,他发不出声音了,瞳孔里只剩下那只手。
他想逃,但是只有这一个出口。
“不要……”他发出一声近乎呢喃的哀求。
一只黑色的军靴骤然落下,将那只手踩进泥土里。
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城市作战服的人蹲下身,半跪着朝他伸手。他脸上涂着油彩,眼神锐利,身上还带着硝烟的气味。
“没事了,你安全了。”
他拨开垂落的藤蔓,等待着叶言自己出来。
叶言看着他,感觉熟悉。
“叶言?”那个人问。
叶言迟钝的点点头。
“我是负责这次救援的方循然方少校,你安全了,请不要怕。”方循然的声音沉稳,没有因为叶言迟迟不肯出来而烦躁。
他看着叶言身上的血迹和满身的狼狈,眼里掠过一丝寒芒,扭头朝身后喊,“医疗,他受伤了。”
方循然说完,又低头看他。
叶言缩着身体,身上落满了泥土,一张白皙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惊恐。
“方,方循然?”叶言下意识反问,声音沙哑颤抖。
“嗯。”
叶言的视线落在那身熟悉的服装和手臂上的臂章上。
“哥哥,哥哥呢?”
“叶文谦?在来的路上了。”
叶言终于动了,他颤抖的伸出手,放在方循然朝他摊开的手掌上。方循然握住他的手,弯腰俯身,圈住他的腰把人一把抱出来。
陌生的气息环绕住叶言,他抱紧了黑盒子。
方循然打横抱着他,等走到队友身边,半蹲下让叶言坐在大腿上,受伤的脖子显露,医疗上前,熟练快速的给他清理伤口。
“疼。”
棉球只是刚挨上,叶言就往方循然怀里缩了缩,不肯再清理伤口。
“没事的,不处理会发炎。”方循然不知从哪儿翻出一颗糖,塞进叶言的掌心。
叶言被转移了注意力,低头看向掌心。彩色的糖纸吸引了他的视线,只是片刻。
“不要,疼。”叶言握紧糖,还是不肯,捂着脖子往他怀里躲。
方循然还要劝他,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快速,急切。
几人瞬间握紧了手里的枪,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个方向。
是叶文谦。
叶言看见他,眼泪瞬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阿言,阿言,哥哥来了,不怕。”叶文谦朝他冲过来,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他的力道很大,仿佛要将叶言融进血肉,声音哽咽,“阿言,没事了,没事了。”
“哥哥!我好痛,哥哥。”
叶言再也忍不住了,在哥哥熟悉而安全的怀抱里放声大哭,一直藏着的委屈恐惧和痛苦瞬间爆发。
方循然怀里一空,先是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吩咐着处理后续。
“清理现场,把人带回去,一定要审出幕后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
在场的人领命离去。
方循然看向紧紧拥抱依偎着的兄弟俩,朝着看来的叶文谦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刺鼻的消毒水味代替了草木和土腥味,病房内,光线柔和,仪器发出轻声的低鸣声。
叶言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缠着纱布,脸色依旧惨白,露出的手臂上布满擦伤,有些地方贴着药贴。
病床被调起,他靠坐着,看向窗外。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方循然走了进来。
他看见叶言坐着似乎感到意外,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还在睡。”
叶言打量他,他身高很高,肩宽体阔,没有穿着军装常服,而是一身深色利落的便装,少了几分叶言初见他时的凌厉。
“谢谢你救了我。”叶言朝他笑,眼睛弯了弯。
“这是我的职责,不用谢。你感觉怎么样?”方循然走到床边坐下,仔细观察他。
他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是还是很脆弱,仿佛风一吹就能折断。眼里没有了惊惧,含着淡淡的浅笑,温润和煦。
“好多了,就是脖子上……,可能要留疤。”叶言抿唇,似乎有些伤心,低下头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
方循然宽慰他,“没事的,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完全可以消去,不要担心。”
“谢谢你,我知道了。”叶言犹豫一下,“那个,查出来了吗?”
方循然点点头,“查到了,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你的黑盒子太张扬了,是国外的组织,他们想要黑盒子的技术。”
叶言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他垂下头,绞着手指,浑身透着不安。
“不会有下次了,你可以放心。我们已经做出了警告,也会将那个组织连根斩断,你安全了。”方循然说完,忍不住叮嘱,“也许下次你可以低调一点。”
叶言抬眼看他,只一眼又低下头,“知道了。”
方循然看他这样,无声的叹了口气,“不是训你,你——”
他的话没说完,被一阵剧烈的推门声打断。
“阿言!”
是他的家人。
叶言看见爸爸妈妈鼻子一酸,委屈极了,他朝着爸爸妈妈伸手,“爸爸妈妈,我怕。”
言璟依和叶明连忙上前抱住他,方循然自然的退开,在病房门口和叶文谦撞上。
“方少校,谢谢你。”叶文谦都没有时间收拾自己,满身狼狈。
“应该的,我先走了。”方循然摇摇头,退出去,顺手关上病房门。
叶言哭的可怜,缠着父母撒娇,哭诉着自己受的委屈。叶文谦走过去握着他的手。
“对不起阿言,哥哥没保护好你。”
“不怪哥哥,哥哥没错。是我太张扬了,他们想要黑盒子,是我的问题。”叶言吸吸鼻子,和他们解释。
叶文谦哄他,“不怪阿言,是他们坏,阿言不要这样想。”
“嗯,我饿了,哥哥。”
言璟依擦掉眼泪,抢在叶文谦前端起一个保温盒,“妈妈和爸爸带了好吃的,医生有说什么不能吃吗?”
这是问叶文谦。
叶文谦一一说了注意事项。
所幸当初照顾叶文谦时知道受伤要注意什么,他们带的吃的是清淡的,叶言可以吃。
餐板被展开,三个人围坐在病床边看着叶言吃饭。
他吃的慢,因为伤口疼。
言璟依看着他脖子上的白色纱布红了眼,“阿言,还疼不疼?还有哪里受伤了?”
叶言咽下粥,摇摇头,“没有了,不痛了,妈妈别哭。”
他哭过后就好了,还有精力安慰妈妈。
言璟依不知信没信,看着叶言不说话。叶明没怎么说话,只是一直担忧且心疼的看着他。
叶言咬了咬唇,“好嘛,有一点点痛。”
言璟依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我真的没事了,真的。”
叶言说的没用,被看着吃完了饭又做了检查。叶明拿着他的结果看了又看,确认叶言真的没事了,才松了口气。
三个人几乎要在医院住下了。言璟依也不去公司了,天天带着叶文谦在病房办公,叶明也不去实验室了,天天给叶言做营养餐。
叶言胖了些,脸上长了点肉。
每次他不想吃,叶明就担忧的和言璟依说是不是他伤口难受,三个人又要抓着他做检查。
叶言只好乖乖吃掉,偶尔方循然来看他,才能把饭推给他要他吃掉。
他的家人再怎么留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留在这里,因为是军区的医院,方循然偶尔能来陪他,两个人关系就好了起来。
方循然会和他讲部队里的趣事,逗得叶言笑盈盈的,被迫养病的压抑被吹散。
他们的行动完美收网,如方循然所说,他们将那个组织连根拔起,清除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