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刚来了个新人？”
“嗯，秦教授招进来的。”
“秦教授？他不是不带学生了吗？”
“不清楚，可能来兴致了吧。”
叶言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人说话。他迟疑片刻，转身走了。
这是叶言在研究院上班的第二天。他现在的工作是跟着秦教授一起跟进实验数据，负责一些精细的数据计量和实验操作。
秦教授带着他来的第一天，叶言就能感受到各式各样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有好奇，羡慕，嫉妒，厌恶，平淡……
他万众瞩目惯了，对于这些视线从不放在心上，该干嘛干嘛。
叶言以前在学校刚做实验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候。
等叶言绕了一圈从另一个厕所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两个人站在实验室门口，和里面的人交流。
“啊，小叶啊。回来的正好。”里面的人看见他，招手叫他。
叶言慢慢的走过去，“什么事？师兄？”
“是这样的，这是隔壁研究组的师兄。”他先给叶言介绍人。
“你们好。”叶言顺着他的意思打招呼。
他接着说，“他们手上的项目有点赶时间了，但是现在又突然给安排了任务。”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叶言的神色。
叶言神情平淡，直勾勾和他对视。
“你刚来，手上没什么项目，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他说。
“不好意思，不方便。”叶言从来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主。他是个不会委曲求全的人，他前十八年的人生里，家人教给他的可不是什么谨小慎微。
那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就黑了，其中一个人开口，“你刚来，很多事不懂。有些事听前辈的可不是什么坏事。”
叶言听出来了，是卫生间那两个人。
他挑眉，不语。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是任务安排。”那个人直接把一个文件袋丢到叶言身上。
叶言手都没抬，退后一步，任由它掉在地上。他低头看了眼文件袋，又看向那个人，“怎么？年纪大了手抖？”
叶言眉梢上扬，微仰着下巴。
他刚说自己是前辈，叶言就讽刺他年纪大。
那个人皱眉，刚要开口，实验室里的师兄连忙出来，“不好意思，小叶年纪小，不懂事。”
他弯腰把文件袋捡起来递给叶言，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扯他的衣摆。
叶言看着他的神色，默默将文件袋接过。
“这就对了嘛。好好干。”那个人撂下一句，带着身边的人走了。
那个师兄松了一口气，“吓死了。”
“你啊，到底是年纪小。”
他拉着叶言把他带到实验室里。
“那个人听说上面有关系，上次一个人得罪了他，直接被调到材料科了，然后就突然出事了。”他凑到叶言耳边小声说，“反正你小心一点，等过个几周他新鲜劲过了就好了。”
叶言听到陌生词汇，歪头问：“材料科？”
“你还不知道啊。”他说完一顿，“也对，你才来两天。”
“材料科伤亡率很高的，很危险。”
“外面抓回来的海兽都直接送到材料科，等他们处理好才会往下送。”
他似乎想到什么，浑身一颤，“有的海兽被送回来，没死透，直接把人绞碎了。”
“你见过章鱼的触手没？像蛇一样缠到人身上，我们都可以听见那个人骨头碎掉的声音。他的血肉被挤压，和内脏碎骨一起搅在一起，像肉糜一样。”
叶言听了，头皮发麻。他咬着牙，控制自己不去幻想那个画面。
“然后呢？”叶言牙齿都在颤抖，他手插在口袋里握成拳，强装镇定。
“没有然后了。但是听说，听说那个人是被推过去的。他得罪过刚刚那个人。”
“在材料科什么死法都有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止这一起，还有好多。除开这些，材料科也最容易伤亡，材料科是所有人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了。”他说。
叶言问，“那材料科现在岂不是没人了？”
“多着呢。”
他的话让叶言摸不着头脑。
“材料科待遇好，钱多事少。多的是人想干。”
叶言懂了。
“但是我劝你别去，你要真想去我也没办法。算了……，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返回去接着做实验了。
——
晚上下班的时候，叶言收拾好东西，朝外走去。
电梯门一开，叶言一眼就看到等在他门口的方循然。他自然的走过去，脸色都没变，“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给你带了饭。知道你吃不惯食堂。”方循然抬手，手上拎着一个保温袋。
研究院只统一送午餐，早晚餐都是自己去食堂吃。研究院的食堂和军区的是分开的，在地下一层。
叶言开门，侧身让他进来，“进来吧。下次提前发个消息。或者直接进来，你有密码，我记得。”
“没等多久。”
这是他的宿舍，研究院统一安排的。宿舍没有希望小区的房子大，只有一间卧室，书房都没有。但是这儿是精装房，所有家具电器都备齐了。
有些叶言没见过的电器他还在研究中。
方循然换了鞋进去，把袋子放到餐桌上。
他本来是没有权限进入研究院的，但是他去求了他父亲，办了个在上层住宅的通行许可。
点点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就蹭了过来，在叶言脚边翻肚皮撒娇。
“好了，我回来了。”叶言蹲下摸它，笑着抱起它亲了一口。
方循然走过去，拉住点点的尾巴，“最近怎么样？”
“还行。”叶言犹豫，还是如实说了，“今天派了一个任务给我，我看过了，是要我随队去观察新的海兽。”
方循然沉声问，“怎么派给你了？”
“不是上面派的，是一个人塞给我的。”
“他欺负你？你接了？是谁？我去找他谈。”
“别，我自己也挺想出去的。”
叶言洗了手，坐到桌子前。
“外面很危险，不要去。”方循然劝他。
叶言打开保温袋，“没事啊，你不是还在吗。”
“随队跟的可不一定……。”方循然话音一转，“0313？”
他问。
“对啊，是吧。你会保护我的。”
方循然失笑，但还是拒绝，“不行，你忘了上次了？”
叶言咬着筷子，仰头看他。
他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方循然往那一站快把灯光全都挡完了。叶言这样仰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只看的见一双亮晶晶看着人的眼睛。
明明是一双桃花眼，方循然却总觉得他很像点点。
室内得暖气开着，闷热得感觉一路上升至大脑。方循然伸手，按下开关。
白色得大灯骤然亮起。
叶言低下头，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跟吧。真是欠了你的。”方循然头疼得揉着太阳穴，“任务要求是什么？什么时候走？”
“你没收到通知吗？”叶言垂在桌子下的腿晃了一下。
方循然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没有。研究院的消息永远是第一手。”
“这样啊。”叶言给他讲任务要求，“它要我随队前往新发现的海兽所在地做生物习性记录，要求进行一周的详细观察。”
“还要拍照录像。它的编号好像是，815。”
“都编到815了啊，好多。”叶言感叹，他放下筷子，“你们要负责保护我，这是你们这次唯一的任务。轻松吧。”
方循然看着他，叶言心虚的摸摸鼻子。
“如果可以的话，还要取一点身体组织回来。”叶言补充道。
“知道了。”方循然把桌子上的菜往叶言的方向推，“多吃点。”
叶言接着拿起筷子，点点这时跳到桌子上。
叶言：！
怪不得他感觉忘了什么，他忘了喂点点。
“方循然，快，给点点装点猫粮。”他在桌子下的脚踢着方循然，焦急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