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成进行封闭式适应性训练,努力掌控“破限之躯”带来的力量与困扰时,遥远的北极,“星穹”实验室深处,莫兰站在冰冷的观察窗前,脸上没有了惯常的儒雅,只剩下被挫败点燃的阴鸷。
西伯利亚洞穴的瘫痪报告如同耻辱的烙印,而实验室中央,那枚在“断指”行动中受损的“髓钥”碎片,表面流淌的银红光芒变得黯淡且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屏幕上,是枫林苑被“天幕”协议重重屏蔽后呈现的、代表能量探测失败的灰色区域。
“目标…被严密守护起来了常规探测手段失效。”首席研究员哈肯的声音带着挫败,“那个小女孩的‘场’…似乎也发生了某种进化,我们的模型无法再远程捕捉其稳定特征。”
莫兰没有回头,冰蓝的瞳孔倒映着模拟极光变幻的冷光:“失败?不,这只是证明了她的价值远超我们最乐观的估计!维克托那个蠢货是对的,她是唯一的‘完美锚点’,是打开生命终极奥秘的钥匙!西伯利亚的矿渣证明了‘钥匙’并非孤品,但‘锁孔’,只有她能完美契合!”
他猛地转身,走到另一个被重重防护的隔离舱前,舱内并非矿石,而是培养皿中一团缓慢蠕动、闪烁着极其微弱幽蓝光芒的…凝胶状物质,那是他们从北极永久冻土层深处、靠近地磁异常点钻取的岩芯样本中,意外发现的古老微生物群落聚合体。它们并非“髓钥”同源,却能在强磁场和低温下,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能微弱干扰精神感知的能量场。
“我们找到了替代品,虽然粗糙。”莫兰的指尖划过冰冷的舱壁,“‘冻土古菌’群落。它们的生命信号极其微弱,集群效应却能产生类似‘精神迷雾’的场域,无法直接对抗那个小女孩的‘光’,却能…混淆、干扰、甚至…反向渗透那些守护她的脆弱心灵。”
哈肯眼睛一亮:“您是说…利用古菌的集群精神干扰特性,绕过物理屏蔽,直接对目标关联者进行精神层面的施压或诱导?制造混乱,寻找突破口?”
“没错。”莫兰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启动‘霜语’计划,第一,利用古菌集群,制造低强度的、广域的精神干扰波,目标区域:枫林苑及‘生命方舟’。不需要明确信息,只需要…不安、烦躁、噩梦,像寒风吹过骨髓,潜移默化。第二,集中培养高活性古菌提取物,尝试与我们的神经诱导技术结合,制造‘精神信标’。我需要一个能够承载古菌干扰、并能对特定精神波动(朵朵的灵曦)产生定向反应的‘活体媒介’。”
“活体媒介?”哈肯一惊。
“寻找志愿者,或者…‘制造’一个。”莫兰的声音毫无波澜,“一个精神坚韧,最好与目标有过接触,内心留有缝隙的载体,让古菌的‘霜语’和我们的‘诱导’,通过他\/她的精神场域,定向传递给那个小女孩!我要让她在自己的‘光’中,听到来自北极的…呼唤与低语!”
就在“霜语”计划悄然启动的同时,枫林苑内,朵朵开始做起了奇怪的梦。
不再是温暖的“小月亮”,而是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白色,她赤着脚走在厚厚的雪地上,周围是扭曲的、像黑色血管一样的光柱(模拟极光),发出呜呜的风声,仔细听,又像是很多很多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低声哭泣。天空中没有太阳,只有一只巨大的、用黑色乱线缠成的“坏风筝”,风筝的眼睛是两个冰冷的蓝色漩涡,一直盯着她。
“好冷…好吵…”朵朵半夜惊醒,小脸苍白,额头发凉,紧紧抱着吴姐,“吴阿姨…坏风筝在哭…好多人在雪里哭…”
王秀兰被惊动,枯槁的手覆上孙女的额头,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恶意的精神涟漪,如同无形的寒针,试图刺入朵朵纯净的灵曦场域。
“不怕…朵朵…”王秀兰将孙女搂进怀里,低沉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仿佛古老的歌谣,“…那是…北风…带来的…脏东西…闭上眼睛…想着…奶奶这里…暖暖的…光…像…大房子…把它们…挡在外面…”
王秀兰自身的生命场域,在归源灵液长期的滋养下,早已变得坚韧而纯粹。此刻,她以自身为“锚”,引导着那份源自血脉和地脉的守护意念,在朵朵的精神世界外围,构筑起一道无形却温暖的“心之壁垒”。
朵朵在奶奶低沉安详的声音和温暖的怀抱中,渐渐平静下来,再次沉沉睡去,只是小手依旧紧紧抓着奶奶的衣角,王秀兰枯槁的脸上却显出一丝疲惫,她望向北方,眼神凝重,对方的手段,越来越阴险了。这不再是科技的较量,更是精神与意志的无声侵蚀,苏成的“破限之躯”是盾牌,而她与朵朵的“心灯”与“心锚”,则是抵御这无形寒霜的最后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