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微微发颤，视频里母亲被蒙住的眼睛随着呼吸轻颤，像一片被雨打湿的蝶翼。
陆寒的手掌覆上来时，她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将手机捏得发烫——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钢笔的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
\"苏悦。\"陆寒低唤她的名字，声线像绷紧的琴弦，\"老陈传来的加密信息里，香港投资人的身份已经核实。\"他另一只手点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投影在墙上的数据流里，\"影首\"近三个月在东南亚的资金流动轨迹正缓缓展开，\"陈伯说的俄语口音，结合照片里的模糊背影......\"
苏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却又在触到他脉搏的瞬间松了力道——那里跳得太快，快得像她此刻翻涌的思绪。\"陆寒，\"她仰起脸，睫毛上还沾着从窗外飘进来的雨珠，\"你记不记得上个月陆家老宅翻修时，在母亲旧书房的墙缝里找到的那本《冷战时期国际经济战》？\"
陆寒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当然记得，那本书的书页间夹着泛黄剪报，剪报边缘正是这个交叉钥匙的徽记。
当时苏悦翻到某一页时突然愣住，他凑过去看，只见书里用红笔圈着\"契卡\"二字——苏联克格勃的前身，后来演变成某些国际情报组织的隐秘代号。
\"老员工说的俄语口音，\"苏悦的声音突然轻下来，像在梳理一团乱麻，\"母亲二十岁参与的间谍案，被救的情报员留下的徽记......\"她抓起桌上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快速写下几个关键词：俄语、契卡、资金链、金融机构。
笔锋停顿的瞬间，她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影首不是普通的商业对手，他们需要渗透的，是能操控资本流动的——\"
\"大型金融机构。\"陆寒接完这句话，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我让技术部查过近半年国内金融机构的高层变动，有三家的合规总监职位出现过异常更替。\"
苏悦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那是种猎物入阱般的锐光，混着她惯有的呆萌表象，像雪地里突然露出的狼爪。\"伪造一份内部交易报告。\"她转身从公文包里抽出U盘，\"用这三家机构的内部格式，数据漏洞要做得像真的——但关键数据指向东南亚的空壳公司。\"她抬眼看向陆寒，\"我需要让影首觉得，他们能通过这份报告彻底掌控我。\"
陆寒盯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伸手按住她的后颈，将她的额头抵在自己心口。
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一下一下撞着她的耳膜：\"需要我做什么？\"
\"让私家侦探把报告'泄露'给他们的线人。\"苏悦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却清晰得像刻进骨髓，\"同时让苏浩去新加坡，晨星资本的地下数据中心——我查过，他们的安保系统用的是影首在东南亚的代理公司。\"
两天后的清晨，苏悦在陆氏顶楼的休息室被震动惊醒。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呼吸几乎停滞——是一串乱码短信，解密后只有一行字：\"用你母亲换报告，地点待通知。\"
她握着手机冲进办公室时，陆寒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听见动静，他转身的动作带起一阵风，西装下摆翻卷的弧度里，藏着没来得及收进抽屉的手枪。\"苏浩到新加坡了。\"他挂断电话，\"私家侦探说，晨星资本的地下三层有电磁屏蔽，他们得用微型摄像头。\"
\"影首回应了。\"苏悦把手机递过去，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他们隐婚时在便利店买的银戒指，此刻被她摸得发亮，\"我让中间人传话，要三天内见到母亲。\"她顿了顿，眼尾微微发红，\"陆寒，如果这是陷阱......\"
\"不会。\"他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位置，\"你设的局，他们跳进来就别想出去。\"
同一时间，新加坡的夜色正漫过滨海湾。
苏浩蹲在晨星资本后巷的垃圾桶旁，黑色卫衣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高挺的鼻梁。
他摸了摸怀里的微型摄像头，触感冰冷——这是私家侦探从以色列特种部队退役人员那里搞来的装备。
\"三分钟后，b区安保换班。\"耳机里传来侦探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记住，地下三层的防火门密码是''，和他们官网的成立日期一致。\"
苏浩的手指在墙上敲了三下，这是确认信号。
他猫着腰穿过监控盲区，鞋底在潮湿的地面没发出半点声响——他从小在苏家学的不是插花茶道，而是如何在保镖的视线里消失。
地下三层的空气带着霉味，苏浩的鼻尖刚触到那股气息，后颈就冒起一层冷汗。
数据中心的金属门泛着冷光，他输入密码的手稳得惊人，直到门\"咔嗒\"打开的瞬间，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
服务器的嗡鸣声像闷在海底的雷声。
苏浩贴着墙根移动，直到看见最里侧的红色机柜——侦探说过，核心数据都存在这里。
他取出微型U盘插进去，蓝光闪烁的刹那，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串名字：张副市长、李行长、周氏集团董事长......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手指几乎按不住拍照键。
\"快走！\"耳机里的侦探突然低吼，\"安保提前十分钟巡逻！\"
苏浩抓起U盘转身，却在转身的瞬间撞翻了墙角的纸箱。
散落的纸片里，一张泛黄的照片飘到他脚边——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衬衫，站在莫斯科红场前笑得灿烂，眉眼和苏悦有七分相似。
他蹲下身捡起照片，背面的小字让他呼吸一滞：\"若你看到这里，请相信，我从未背叛你。\"
同一时刻，国内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苏悦站在陆氏顶楼，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手机在掌心震动——是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
她点开的瞬间，血液几乎凝固：照片里，母亲年轻时的笑容在数据中心的冷光里格外清晰，背面的字迹力透纸背。
\"苏悦？\"陆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结束会议的沙哑，\"警方已经布控，今晚......\"
\"陆寒。\"她转身，眼眶通红，却笑得像雨过天晴的月亮，\"母亲在等我。\"
她举起手机，照片里的字迹在晨光里泛着暖黄。
陆寒凑近看清内容的刹那，喉结动了动，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窗外，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照在她攥紧的手机上——那里存着新加坡传来的客户名单，存着数据中心的照片，更存着母亲从未说出口的信任。
\"召集团队。\"苏悦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却清晰得像战鼓，\"现在。\"